從如歌被賣的那一刻算起,到現在已經有五天,最初那種撿回一條命的狂喜漸漸歸於平淡,現在她想得更多的是該如何逃回去。五天的時間,那邊肯定發現了自己失蹤的事,報官是肯定的,所以,自己隻要能抓住一點機會……奈何這些異國人,警惕心實在太高,這一路上,她是一點兒也沒歇著,辦法一個接一個,卻都逃不過流產的結局,現在可好,不僅沒逃出去,還引來了他們的特別關注。
“方爺,最近邊哨卡的嚴,不然咱們繞山走吧?”
“嗯,麻是麻煩了,不過穩妥點好。”
他們口中的山路跟如歌想象的大相徑庭,她以為,山路山路的,好歹也有一條路呀,但當她們一群弱女子被迫從車上下來,跟著幾個大男人徒步爬山的時候,她才恍然:根本就隻有山,沒有路啊!
方爺說的沒錯,繞山走確實麻煩了許多,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姑娘們就陸續沒了力氣,開始隻有一兩個還好辦,他們威脅幾句便可以了,然而沒過多久,幾乎所有的女人都走不動了。不得已之下,方爺隻好妥協:“先歇一會兒。”
這時,那個叫陳敏兒小丫頭又嚶嚶地哭了起來,她長得是八個人中最漂亮的,同時也是八個人中年齡最小的,隻有十二歲,在跟著母親回娘家的路上被人販子拐了,一來二去被賣了三次,最後賣給了這幫異國人。
說到異國人,其實如歌並沒有什麼概念,因為說白了她自己都是個異國人,並且還是來自異世界的。但是,這一點對於那些女子來說就極為重要了,她們的觀念中,即便是被賣,也寧願賣在國內,而不願離開故土。
如歌躲在人堆裏,悄悄摸出剛才在路上借口崴了腳撿起來的尖石,不動聲色地磨起手上的繩子。她們八個女子,雙手挨個被綁在一根長繩上,打了死結。
“別哭了。”舒娟一邊拍陳敏兒,一邊安慰道。這幾日下來,當著人販子的麵,除了她,幾乎沒人再敢哭,因為一哭便會挨打。也虧是她長得漂亮,哭聲又小,不然肯定也得挨上幾下。
“都歇夠了吧?那就上路。”雖是用的問句,但他並未給她們反駁的機會。
走了不久,方爺突然停了下來:“前麵山裏有不少野獸,從外麵繞。”
如歌本在專心致誌地磨著繩子,聽他這麼一說,眼睛忽然一亮,偷偷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山上的路太崎嶇,她走起來本就很困難,而那些人明顯是常走的,步伐穩健得多,她之所以不緊不慢地磨繩子,主要是在這個地形上,能逃掉的幾率太小。而一旦下山,隻要她夠出其不意,就算速度上比不過,也有很大的機會逃脫,而且這些人寧願舍棄近路,不辭辛苦地爬山,那麼山下很可能住有人家,甚至駐紮著軍隊,所以,即便是發現自己逃跑,他們也不敢窮追到底。
那個被稱作肖哥的男人說得一點兒沒錯,顏如歌,確實狡猾至極,像隻小狐狸似的。晃眼一看,人畜無害,走近細看,單純可愛,隻有等到被她收拾以後,才知道什麼叫奸猾狡詐。
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他們花了整整一個時辰,才走到山腳,隨即姑娘們又開始走不動了,但這一次,方爺並沒有再妥協,而是厲聲嗬斥了幾句,嚇得她們花容失色,隻好勉強邁著步子繼續走。當然,這也進一步印證如歌的猜想。
斷了!她心底一喜,將繩子的斷口握在手中,靜不露機地跟著前一個人的步子。
“官子,你走下麵去看看。”也不知是什麼原因,方爺忽然轉身吩咐走在隊伍最後麵的小個子,現在他們走的路,並不完全下了山,算是平地與山地的交接地帶,故而方爺吩咐他下去看看。
機會來了。如歌勾起一個薄薄的笑來,狡黠中帶了點緊張。
整個計劃唯一的缺憾是,她後麵還有一個人,那個姑娘小名叫雙兒,這讓她想起了鹿鼎記裏韋小寶的老婆。此番她打算讓雙兒先跑,倒不是她菩薩心腸,隻是在不妨害到自己的情形下,能救一個是一個。因為她一旦鬆開繩子,前麵的人必然能感覺到,她可不敢肯定,她們會讓自己一個人了無聲息地走掉,驚也好,妒也好,反正她不冒這個險。
官子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如歌轉身衝雙兒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作了個“跑”的口型。
等她鬆開了後半截繩子,雙兒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轉身便跑,幸而她也不是傻子,沒有弄出什麼動靜。如歌也不敢多等,畢竟方爺隨時可能會轉身,官子也隨時可能回來,耽擱得越久,自己就越危險,因而看雙兒跑出一定距離後,她正準備將繩子一放,卻看見官子那個小個子從斜後方的山腳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