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章 五十九 眨眼一年間(1 / 2)

【讓鏡頭回到南宮逍小盆友那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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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剪下南宮逍的側影,他臉色很難看,不是憤怒,也不是怨恨,你猜不到他的情緒,卻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可怕性。手裏的紙箋越攥越緊,手背上青筋凸現,骨節泛白,並不猙獰,卻足以讓人不寒而栗。

消息是白藏帶回來的,他半跪在殿下,沒有低頭,靜靜看著自己的少主。

代替師父站在少主身邊,已有十二年,他甚至可以輕而易舉地複述出,十二年前和師父最後一次交談的內容,以及和少主第一次交談的內容,還有……還有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

那天,十一歲的他追到門口,看著本打算不告而別的師父問:“師父,你要走了嗎?”

老人微微頷首,隻說了一句話,亦是他此生聽到師父說的最後一句話:“你要記住,從今以後,你的性命,將用來完成你的使命。”

“我記住了。”

……

“你叫什麼名字?”幼童坐在書房的木椅上,一本正經地看著自己。沒有人知道,那個時候的少主,五歲的少主,曾經也很愛笑。

“我沒有名字。”

“那你便叫白藏吧。”

很久之後,他才知道自己名字的由來,一年分四季,春為青陽,夏為朱明,秋為白藏,冬為玄英。不過,他們的名字,並不是按順序來排的,他是除了她以外,最在跟在少主身邊的影衛。

……

“你是誰?”

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他愣住了,好半天才開口回答:“白藏。”

她用很囂張的語氣說:“原來是個新來的小子!”

他沒有生氣,而是眯著眼看她笑,笑了一會兒,許是覺得無趣,她站起身來,走到他麵前說:“你的劍很漂亮,它叫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

她白皙細膩的小臂一晃,像變戲法般,手腕瞬間就套上一柄青鉤刺:“這是我的夥伴,她叫沉秋。”

沉秋。他記住了這個名字,以至於在得知自己名字由來的時候,第一時間想起了這柄刺的名字,然後想起了她張揚肆意的笑顏。

角落裏燃燒著的炭盆讓空氣有些悶,南宮逍一言不發地坐在主位上,像是要把手中的信紙揉碎。白藏所不知道的是,在自己進來的前一刻,他剛剛收到乾甯來的密信。

正月廿一子時三刻,王爺薨,尚未發喪。節哀。

節哀。他看著信末筆畫分明的兩個字,心口有一種感情在洶湧澎湃,它有些突兀,有些單薄,也有些溫暖。

白藏不知道南宮逍手中信箋的內容,他也有些空白,甚至記不清,剛才自己是如何說出“顏姑娘已遭遇不幸”這句話的。那個離開許久的女子,他幾乎都要把她給忘了,偏偏一年之後的現在,自己從歸靖帶回了她已經離世的消息,一瞬間,像是所有關於她的一切都湧上來了。

江邊,客棧,淨月樓,世子府。似乎每一個地方,都烙下了她的味道。

炭火還在不知疲倦地燃燒著,屋裏的氣溫卻仿佛驟降到了冰點。

“嘭”的一聲輕響,打斷了燭火中搖曳的靜默。一團白球從內殿鑽了出來,莽撞地爬上了南宮逍的大腿後,在他懷裏拱了拱,找個了舒服的姿勢,呼呼大睡起來。若是如歌在的話,她一定會驚呼:“天呀!布點,你在做什麼!”

對於不太會察言觀色的布點,南宮逍像是沒看到一般,任由它趴在自己腿上。

“時間不多了。”

時間確實不多了,父王的喪不可能一直壓下去不發,雖然他自信隻要自己不想,朝廷就永遠不會知道,但是他不可以不孝。他必須盡快趕回乾甯,在朝廷有所動靜之前,以雷霆手段接管一切,成為新的昭烈王。

也許,在外人看來,他隻是一顆棋子,名義上的世子,昭烈王府與軒轅皇室對弈的棄子。

他是南宮驚雲的嫡子,卻不是獨子,故而,即便在皇室的壓迫算計下,內部出現爭權奪位的事情也並不稀奇。長期質押在皇城的世子,毫無根基,如何跟勢力在乾甯、在鎮西軍中盤根錯節的兄長胞弟們鬥?

所以,在世人眼中,他是名正言順的昭烈世子,但昭烈一脈的人都明白,他是一顆棄子,早在七歲那年便被舍棄的棋子。這也是多年來,皇室質押世子,卻無法解決昭烈一脈獨霸西邊的問題。

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七歲那年第一次離家遠行的時候,母妃抱著自己,像小時候一樣親了親自己的左頰,滾燙的眼淚撫過他的臉,她哽咽道:“逍兒,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