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念想睡個懶覺的如歌,卻沒能滿足自己這個小小的願望,先是被一貫早起的某王爺弄醒了,翻身睡了不到半個時辰,又被風風火火跑進來打探消息的雙兒吵了一下,嘟嘟囔囔將來人請出去後,還沒來得及入睡,某隻小家夥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她的臉上,那纏綿悱惻了許久的睡意終於煙消雲散。
她洗漱一番後,一邊由孝棠服侍著穿衣,一邊不經意地問了一句:“王爺呢?”
雙兒嘴快,忙道:“王爺一早就去書房了,哪像你這麼懶。”
對於這個事實,她也懶得爭辯,打起精神吃了飯後,又擺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窩在房裏。
“其實乾甯的冬天,跟朝聖差不了多少,都是這麼冷。”
雙兒沒去過朝聖,聽她這麼說,心下對這一國之都也有幾分好奇,就拉著問東問西起來。“朝聖一到冬天是不是到處都是雪,白白淨淨的一片?”
“那倒不是,很有一部分時間,是沒有雪的。不過下的大的時候,跟鵝毛一樣飄下來,你見過南方春天裏的飄絮吧,就跟那差不多。”她想起那次自己躺在雪中和白藏說話,一個不經意,便過去這麼久。“厚厚地蓋在地上,一踏進去,馬上把腳麵兒給掩住了。”
“那是不是要打雪仗,堆雪人?”
“雪仗沒打過,雪人倒是堆過一個小小的。”和茉漣一起堆的,不過第二天太陽出來沒多久便化了,不像小泥人,丟在角落裏也能保存個十年八載,冰清玉潔的事物,總是留不住的。
中午天一下放晴了,太陽暖融融的,如歌在屋子裏坐得乏了,心想這段時間為了避免產生不必要的麻煩,自己藏頭縮尾地躲在沁園裏,哪兒都不敢去,現在王爺回來了,也該是時候出去放放風什麼的了。
雖然已經把王府裏裏外外摸了個大概,但真正到處走走,才明白,這王府的規模,遠不是以前世子府可以比擬的,甚至有些珈藍城一般以城為宮的味道了。
“不出來走走卻是不知道,王府原來這般大。”她抬頭,透過指縫,望向天際那輪散發著柔光的太陽,心中忽然感悟到一絲歲月的味道,像是活過了千百年,淡看世間萬物。
由於在冬日裏,府裏也沒什麼人走動,偶有幾個下人匆匆行過,雖是沒見過她的,倒是認得她的衣著打扮,見過禮後又匆匆離開。
一個二個急匆匆的,趕去投胎似的。她在心裏嘀咕了兩句,也沒多想。沿著院牆剛拐了個彎兒,抬頭便瞧見一張熟悉的麵孔。
“任辰。”
對方顯然也是愣住了,他知道王府新添了位側妃,卻真真沒有想到,不,是連想都沒想過,這新王妃竟是位故人。“蘭綾”兩個字縈繞在喉間,似乎還帶著昨日的腔調,但又被他深深壓下。“見過王妃。”
如歌莞爾一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從一個侍女蛻變成王妃,任誰的心裏都會有點想法吧,或好或壞,她也沒有心思去解釋,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這裏是?”
“南苑。王爺的書房在裏麵。”
書房。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地方,那時,她便是借著燈火,磨墨潤筆,紅袖添香。聽到對方這麼說侯,她忍不住想進去走走看看。“我可以進去嗎?”在如歌的印象裏,書房是個閑雜人等不可隨便出入的地方,故而問了這麼一句。
任辰點頭:“王妃請。”
院子裏有些蕭瑟,如歌搓了搓手,踏步走在長長的走廊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心情,似乎站在了重疊的時光碎片上,相似卻又不似。她此番進來,隻是想在院子裏走走,安靜地來,然後安靜地離開。
“出去。”冷冰冰的聲音從屋子裏傳出來,她微微頓住,門便開了,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從佝僂著身子裏麵走出來,看到如歌後,草草行了個禮,離開了院子。
“你也出去。”這一次的聲音雖然依舊冷漠,但小了不少,不過門開著,她倒也聽得清清楚楚。接著她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蛋,綰水端著一個雕花托盤,上麵放了一個瓷盅,還有一隻扣著蓋子的小碗以及筷子和勺子,她穿得有幾分單薄,臉色略微蒼白,抬頭瞧見如歌後,抿了抿嘴,似笑非笑,沒有說話。
如歌心底也明白綰水為何會作出如此表情,不過她真心不是過來看南宮逍的,走到這兒來,純屬順路,所以,不像對方準備得那麼體貼周全。
看著綰水纖瘦的背影,她伸出手去關門,正在這時,一隻暗黃色的東西呈曲線飛出,“咚”的一聲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