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不過四月天。”自打搬進這個院子,如歌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片天地裏的生機。肆意綻放的花朵,恬靜生長的葉子,他們朝著陽光,朝著風的方向,茁壯成長著。也許,它們是值得羨慕的,這般漫不經心,向陽而生,隨風而動。我也多麼地想朝著風的方向,自由生長,肆意綻放,尋找陽光,品味雨露,活出屬於自己的生命。
“娘娘。”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這人正是孝霜。“該去太王妃那裏了。”
聞言,如歌的臉色瞬間暗了下來。她發誓:她是真心認識到了太王妃的厲害,心靈疲勞戰,再會算計的人也吃不消。“知道了。”
“娘娘,那綾側妃來了。”
太王妃將手中的茶盞一放,爬滿皺紋的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吩咐說:“讓她進來。”
“綾妃娘娘,太王妃讓您進去。”
如歌跟著那個叫素月的丫頭規規矩矩地走進去,於殿中福身道:“給太王妃請安。”
“坐吧。”不等她坐穩,太王妃便接著開口了:“不知前幾日交予你的《女訓》可有背完?”
白天鬥智鬥勇,夜裏思索對策,哪兒有時間去背書?而且整整一百八十頁的書,短短兩天時間,她怎麼可能背完?“妾身愚鈍,尚未背下來。”
“我南宮家的媳婦,雖不是才華橫溢,但也應是才情出眾,這《女訓》更是書中典範,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再給你三日時間。”
這還不為難……可嘴上隻能說:“謝太王妃體諒。”
許是見她一點兒都沒有反抗,太王妃便得寸進尺起來:“你雖是南遲將軍,不過出生太過低賤,多讀點書,不要總是一副粗鄙的模樣,倒像是村野鄉婦,給我南宮家丟了臉。”
冷靜。她深吸了一口氣,一邊告誡自己,一邊回答:“妾身明白。”她之所以盡量簡短地回話,不是怕言多必失,而是怕自己話一多起來,忍不住罵娘。沒人喜歡聽別人用“低賤”這個詞來描述自己,特別是在如此眾目睽睽的場合下。
“明白就好,去抄經書吧。”
“是。”
今天,是第五天。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但是她知道自己快要崩潰了,而且,這個崩潰的臨界點,已經不遠了。
一個時辰過去,如歌的雙腿已經從最開始的酸麻到了失去知覺的程度,這是太王妃定的規矩,抄經書時必須跪在地上,方顯虔誠,然而地上雖然有蒲團,但跪的時間一長,實際上就跟跪在地上差不多了。抄經書並沒有固定的時間,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回去,也許是兩個時辰,也許是三個時辰,若是抄不完,哪怕用午膳的時間到了,也不能離開。她每日便是要在這裏跪上數個時辰,一回去便全身酸痛。
這是為南宮一脈祈福,她身為南宮逍的妻子,責無旁貸,根本就不能拒絕。而且,她也許久沒見著他了,此番苦楚,更是隻有自己往肚子裏吞。
“靜妃娘娘,太王妃正在午睡,您晚些再來吧。”
麓悅溫柔笑道:“我聽聞綾側妃在佛堂替王爺抄經祈福,想去看看。”
翠怡有些為難:“可佛堂的門鎖上了,奴婢也開不了。”
“這樣,那我便不去打擾了。”她輕輕點頭,轉身往回走。
“娘娘走好。”
一個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翠怡,剛才誰來了?”
翠怡捂著胸口道:“是素月姐姐呀,嚇了我一跳。剛才靜妃娘娘來過。”
素月沉聲道:“靜妃娘娘……是來看太王妃的嗎?”
“不是,說是聽聞綾妃娘娘在佛堂抄經書,想去看看。”
“哦。”看那綾側妃?她們兩人平日裏幾乎沒有交集,怎麼會突然想起來看她?還是其中有什麼古怪?
如歌抬頭見那監視自己的丫頭離開,忙改了端莊認真的模樣,毫無形象地坐下揉了揉自己的腿。她一邊揉,一邊嘀咕:“要斷了要斷了……如此歹毒的人也信佛,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揉了幾下後,她也不敢多耽誤時間,生怕被那監視的丫頭瞧見,又跪在地上,繼續抄寫起來。
……
“王……王爺。”自從發生了上回的事情,雙兒每次見到南宮逍,總是忍不住有些後怕,不過,她也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南宮逍忙了數十日,好不容易有了幾分空閑,沒想到過來卻不見人影:“你主子呢?”
“娘娘去慈安院了。”
他許久沒過問這王府後院裏的事情,也沒多想,隻“嗯”了一聲。
雙兒見他沒有多問,心想如歌在慈安院裏受的苦便無法告知,當下心一橫:“娘娘不顧自己的身子,在慈安院佛堂為王爺祈福,王爺必當萬事如意。”
他眉頭一皺:“祈福?”
“娘娘日日跪在佛堂為王爺抄經祈福,有時甚至連飯都顧不上吃,奴婢見娘娘臉色蒼白,日益消瘦,當真是對王爺癡心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