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王朝秦昭十三年東,大秦終於是迎來了頭場雪,比去年稍微晚了六天。
冬雨如織,紛揚的灑下。
雪大如席夾雜在紛揚的雨滴之中,伴隨著刺骨的寒風吹入碧波湖邊的水榭長亭中。
水榭長亭之中掛著一個竹簾,竹簾之外霜寒露重,夜色正濃。竹簾之內,卻是溫暖如春。
“再說這蕭炎成為大鬥師以後啊……”竹簾內一位長相俊美的少年,正倚著梨花木小方桌喝酒。
這少年周圍還圍著幾位粉衫秀髻的少女,巧笑倩兮的觀望著少年講著故事,不時還從火盆之中,挑出烤熟的灸肉喂到少年嘴中。
少年滿意的咂著嘴,繼續說著,可是一雙桃花眼中總是露出陰鬱的神色。
忽然少年停住了話頭,一雙桃花眼裏蘊含著濃鬱的笑意。
“少爺,那後來呢?蕭炎他怎麼樣了。”一位少女小心翼翼的問道。
“後來嗎……”少年皺著眉頭,像是在思考,“死了。”
少女眼中含淚,道:“少爺你騙人,蕭炎這樣的英雄豪傑,就連那傳聞中的強大修士都比不了,怎麼會說死就死呢?”
少年手指輕輕敲打著梨花木方桌,不耐煩地道:“我說是死了,那就是死了。”
說完,還起身敲了少女的腦袋一下。
“說了多少遍叫我公子,少爺這個詞多俗氣啊。”少年敲完後,還不滿意的翻了翻白眼。
少年把玩著手中的羽箭,把一支羽箭擲向十步外的銅壺中,一陣冷風夾雜著積雪,席卷而至吹得翎箭一偏落在地上。大秦王朝尚武,大多世家子弟都已射箭為樂,隻是這水榭長亭太過於狹窄不夠寬闊,不足以張侯置鵠,不足以備弓比耦,故而以投壺代替彎弓射箭。
見羽箭射偏,他也毫不在意,隻是一笑,投壺本就是附庸風雅,他本就不擅長彎弓搭箭,也不想將來像老狐狸陸川那樣踏入宦海仕途,他隻想要當個世人眼中的紈絝,一直這樣下去。
“不玩了,不玩了。”少年嘟噥了一聲,旁邊少女一個個嬌聲笑著,喂他吃灸肉,將溫好的梨花白喂入少年口中。
外麵蒼茫如海,寒風裏,樹椏中。忽然一陣抖動,就像是身後潛藏著千軍萬馬,昭然殺意撲麵。
少年握著酒杯的手微不可察的一抖,隨後又是恢複了平靜。
霎時間,一群少女忽的變了臉色,不再嘰嘰喳喳的吵鬧著,瞬間變得默不作聲起來,一陣淒寒徹骨的寒氣從四麵八方湧現而來。可是少年嘴角卻是露出了一抹淺笑,一雙狹長的桃花眼中也蘊含著濃濃的笑意。
一口飲盡了最後一點梨花白。
風雨如晦,寒風似鬼。
一道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陡然間自樹林中射出。
一時間天地都好像停止了一樣,一切都靜止了下來,沒有絲毫的聲音,箭也沒有射中它應該射的人。
驀地,一柄殷紅的油紙傘停了下來,一雙花紋薄底的靴子,從傘下露了出來。
滴滴點點的雨絲,從油紙傘上滑落,最終連成一條絲線滴了下來。
兩根蔥白如玉的纖纖手指握住了那支快若流星般的羽箭,油紙傘之下露出了一張雪膚花貌般的容顏,氣質從容,閑庭信步般的從驚濤駭浪的湖邊走來。
女子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窩。她白淨細膩的手指輕輕地拈了一滴雨珠,雨珠在她的手心中打轉,然後水滴像是化作一柄寸許長的小劍直直的朝著遠處飛去。
劍光劃過,紛揚的大雨像是斷了線的珠簾散落一地,又像是美人的珠淚一般落下。
她沒有回頭去看結果,她知道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那人已經死了,死在紛揚的雨水中。
“好,好功夫。”長亭中忽然響起一陣拍掌聲,少年拍打著雙手,臉上露出諂媚的笑意,“沒想到九兒姐姐的武功愈發的厲害了,看來這一次前往羽林軍又讓姐姐的武功精進不少吧。”
那是一個腰肢纖細宛如春柳般的女子,身穿紅色的刺繡並蒂蓮花長衣,下麵則是淡紅色的薄如蟬翼的紗軟羅煙裙,隱隱可見得裙擺中露出的一片白膩。
少年此刻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止不住的在女子的白膩的小腿上打轉。
女子輕笑一聲,眼神中露出寵溺的神色。
“陸離,看來你倒是成了這些宵小手中的香餑餑。”紅衣女子笑眯眯道。
那名被喚作陸離的俊美年輕人,聽到此言,不由得訕訕一笑,隻是眼神急忙瞥向別處,嘴角露出一絲由衷的笑意道:“九兒姐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九兒撇了撇嘴,顯然是不像回答這種白癡問題。
陸離臭不要臉的向著九兒靠了靠,並對著少女擺了擺手道:“你們先下去吧,我和九兒姐姐談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