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殿中燈影現狼人(1 / 2)

萬樹城地處南疆腹地,極少為中原人士所知。偶有行者遊士來到南疆,穿越千裏障目的原始森林、茫茫無際的山河溝穀,才發現如此奇特之地,並多記載於奇聞雜譚古籍中,但卻常被正統人士視為野史怪談,不可信之。縱然有相信之人,也是妄自幻想,稱其地尚未開化,稱其人茹毛飲血,過著原始叢林生活……

但實際上,萬樹城擁有百萬之民,政通人和,文教發達,經濟繁榮,絕不會亞於中原第一大城長安城。萬樹城主位高權重,整個西方大森林都在統轄之下,且城主之位世襲罔替,千秋百代綿延不絕,實際上和皇帝別無二致。萬樹城擁有縱橫天地的龍騎兵,風馳電掣的騎兵,以及驍勇悍戰的步兵,雄踞南疆,卻從未征伐其他疆土。

萬樹城低調若此,便是最相鄰的柳州城也似乎不熟悉這位近鄰。當然,一來兩個城邦雖是近鄰,卻隔了三百餘裏的參天古林,自然溝通不便。二來兩者畢竟異邦異土,潛意識中難免會有一些隔閡或者芥蒂。盡管如此,萬樹城卻容納了不少從北方來的漢人。城中原住居民一向與漢人和睦相處,團結融洽,自是不必說了。如今的萬樹城,漢人數量已經達到三萬之巨,伉儷鬼醫夫婦二人,隻是這浩大的漢人人流中區區兩員而已。(注)

長老樹城主府一間普通的客房中,四壁都是這棵萬載古樹遒勁粗拙的紋理。南邊樹牆上開了一個天然小洞,外簷釘上簡陋的木蓋,便算是一處窗扉了。森林璀璨的星光透過小窗,投射在房間內,形成一塊小小的亮斑。

“白少俠,究竟發生了什麼,你才會受了這麼嚴重的外傷?”

舊的繃帶緩緩從白少羽身上褪下,由於繃帶與傷口粘連得太厲害,他身上新長出的肉一點一點地凸起,幾乎就要脫離他的體表。他齜牙咧嘴,額頭上涔涔冒著冷汗,卻始終沒有發出半聲嚎叫。

血腥味和藥味濃烈地彌漫在樹房中。

石婉兒聞著這些濃烈的味道,看著男子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隻是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隔了許久,她終於幫他除下了舊繃帶,然後繃緊的眉頭終於鬆開,接著暗暗籲了一口氣。

舊繃帶被投在盛水的臉盆中,輕輕地下沉,散發出一圈圈渾濁的血暈。

眼前的男子,眼神滄桑而落寞,仿佛倒映出了一場蕭瑟秋雨,蒼白幹癟的嘴唇輕輕蠕動,仿佛猶豫著什麼,幾次話到嘴邊都被吞咽了下去。終於,幾個若有若無的字眼,從他嘴縫間飄出:“為了她……”

“……為了她……”

平淡的字眼,平淡的訴言,如一縷細煙,飄入她耳中。心中卻激起了極大的波瀾。石婉兒呼吸沉重了一分,神情隱約有些激動。

“能讓白少俠如此牽腸掛肚,以至於身受此等深烈苦楚的人,必定是白少俠的意中人了吧?想必她也必定對白少俠情深意重……”

白少羽嘴角掛著冷漠,眼中卻是淡淡自嘲。“或許你錯了。”

氣氛陡然轉冷。

石婉兒麵上的淡淡笑意漸漸褪去,眼底有疑惑和憂慮。她不敢再觸及這個話題,連忙岔開道:“你的傷勢尚未痊愈,我還是趕緊給你換藥包紮吧。”她轉身打開了一瓶藥膏,拿起刷子,將藥膏輕輕刷在白淨的新繃帶上,然後俯下身,沿著白少羽身上的傷口,一圈圈包紮起來。

藥香味,強烈的腐朽氣息中又混了幾絲芳香,令人很心安。這更令人,不知不覺中,也想起了那兩個樸素、和藹卻又凝肅、神秘的大夫。

伉儷情深,醫術精湛,皆為鬼醫。

…………

“白少俠怎麼會受了這麼嚴重的外傷?”

昏暗的大牢中,趙大夫飽經滄桑的眼眸中,有精光閃爍。

烏赤巫師歎了一口氣,道:“這少年不知道哪裏招惹了魔道中人,竟然被施用禦木之術,所以身受萬千樹藤鑽噬之痛,現在情況正在惡化。”

孫大夫看了看烏赤巫師,又看了看白少羽,眼神裏有微笑,“既然是烏赤巫師親自帶他來找我們夫婦二人,我們又豈有不救之理?”

金蟻蠱如洪水一般,從竹筒中爬出,發了瘋似的湧到他身上,隻要碰見任何傷口,都不顧一切地鑽進去。瘙癢而疼痛的感覺,仿佛從骨髓深處滲透出來,又如一股電流席卷全身,令他不由得混身劇烈痙攣,汗流浹背!

他忍不住仰天痛嘶。

這生不如死的感受!

兩位大夫在旁不停地分散他的注意力。

“白少俠哪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