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靈子看了看天空中初生的旭日,然後道:“大概在午時一二刻吧。”
柳州城南,柳江在風勢助長下,碧波泛濫,滔滔翻滾。
“穀主,一切已經準備就緒,我們出發吧。”
鬼刹剛剛清點完隨行魔音穀弟子人數,然後恭敬地在楊天烈垂手而立。
楊天烈淡然頷首,魔音穀一行人便禦起法寶,衝天而起。
遠處。
“那些人好像就是魔音穀的人!”
符宗沈萬錢手指一揮,吃驚地叫道。
玉靈子也帶了十足的吃驚,語氣激動地道:“他們行動之早,著實超出了我的意料。我們不能讓他們先行一步,快追!”
段君如急道:“師父,我們不等張潛師兄他們了麼?”
“哪裏還來得及!”
————
風影狂,雲飛揚。
淩亂的烏雲遮住了朝陽,萬裏長空顯得有些晦暗。
古老的樓宇屋脊上,白衣勝雪,青絲飄揚。一把白玉琴,悠然在高寒處奏出了高亢之音。如霜如雪的女子虛空而坐,裙衫、發絲也顯得有些淩亂,但晶瑩的手指卻異常平靜地按動琴弦。
白霧般的麵紗在風中劇烈飛揚,仿佛隨時都會釋放出一張絕美的容顏。
看不清任何表情。
身邊的霞衣女子早已忍受不住這裏凜冽異常的北風,嬌弱的身軀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被風卷起來一般。
嬋娟抬袖擋風,嘟囔著道:“師父,這裏風太大,我們還是趕快下去吧。”
蘇映雪仿佛什麼也沒聽見一般,繼續埋首,姿態淡然,手指翩然,琴音汩汩流出。終於,仿佛時間突然靜止了一般,晶瑩的手指凝固在琴弦上,琴音戛然而止。
風仍在吹,雪衫舞,青絲揚。
但風中徐徐飄來了一抹緋色,一個妖豔嫵媚的女子。
觀音派弟子柳憶瀟。
“都說高處不勝寒,蘇仙姑卻在高樓之上,北風之下,翩然撫琴,小奏一曲三清妙音,滌蕩四方仙樂渺渺。試問蘇仙姑怎麼會有如此雅興呢?”
盡管是魔道中人,嬋娟卻一臉欣喜地迎了上去,興奮地叫道:“柳師姐!”
兩個女子,猶如失散多年的親姐妹一般,歡欣雀躍不已。一抹緋紅,一抹霞色,在蘇映雪冰冷的眼眸中,光影錯亂地糾纏在了一起。
雪白的麵紗輕輕拂動,水色的嘴唇緩緩張開,輕微的、冰涼的聲音,透過了漫天呼嘯的風聲:“柳姑娘,不知你有何貴幹?”
柳憶瀟微微偏身,嫵媚的眸子看向了蘇映雪,臉頰上掛著淡淡笑意:“我來這裏是想跟蘇仙姑說一句,如今北風呼嘯不止,此去南方九十裏路的森林某處必有異象發生,魔音穀、淩霄派等人都在蠢蠢欲動,難道蘇仙姑就對此無動於衷麼?”
蘇映雪冷淡地掃了她一眼,目光重又落回身前白玉琴上,淡然道:“風動,草動,人心動,萬物皆動,我心自當巋然不動。”
柳憶瀟禁不住笑出了聲,眼神中的笑意果然濃了許多,嘴角有幾分玩味的意味:“蘇仙姑,難道這世上,就真的沒有能令你驚動的人或物麼?”
蘇映雪目光陡然冷冽,猶如冰天雪地中霜棱雪刺一般,冰淩而淩厲,但稍縱即逝,語氣平淡如水:“不知所言,更不知所謂。”
柳憶瀟也不多辯解,順著風,輕盈地走到蘇映雪麵前,嫵媚而略顯妖豔的微笑弧度正好,身子微微前傾,仿佛可以把自己的嘴唇靠近她耳朵一般。氣若遊絲的幾個字,恍恍惚惚地飄入了蘇映雪耳中,也恍恍惚惚被風吹散。
蘇映雪身子一震。
柳憶瀟大袖一擺,身子已經飛入空中,腳踩兩根峨嵋刺,飄然而去,卻留下了爽朗的笑聲。聲音在真氣貫注下,透過風聲,跨越了漫長的距離,傳了回來:“蘇仙姑,我們不久再重逢吧!”
為什麼——
這一刻,心緒如此衝動?
這世間,也有她不能忘卻、不能放下、不能遠別的執著嗎?
雪白的衣衫瞬間衝天而起,猶如白虹貫日。
空中幾乎同時飄起了一抹霞色衣衫。
風中淩亂了誰的容顏?
嬋娟靜靜地問:“師父,我們去哪裏?”
“巨龍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