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刹那燈亮的時候,我正坐在蘇牧城的懷裏,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抬到了沙發上。或者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這樣,這樣的姿勢,這樣的會令人聯想到偷情這個字眼的。
黑夜永遠都是可以掩蓋住一切的,被窩裏的****。
甚至是令人厭惡的肮髒,那種帶著刺鼻的荷爾蒙氣味。
似乎有人吻進了夜的最深處,於是便讓夜沉淪,悲傷的覆蓋了整片森林,一排排樹與樹的縫隙間被冰冷的空氣隔絕。世界黑了去,漸漸黑了去。
葉青朦朧的眸子是可以讓人死去的,我覺得我看到她眼神裏的悲傷時仿佛走進一個冰冷的墓。我的眼淚連著線流進領口,我想去張開口解釋,想進一切的辦法去抱住她,告訴她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整個世界是悲傷的,夜裏的冷空氣一陣一陣襲來,籠罩住我們之間的距離,被無限拉長,中間割據著是冗長的黑暗,冗長的恐懼。
她走了,走進像漩渦一樣的黑夜裏,漸漸隱去。蘇牧城在身後追著,解釋著。我坐在沙發上,抱著雙膝。門還大開著,我眼淚的閘門大開著,悲傷的思緒大開著。突然覺得環遊世界是多麼美妙,多麼美好,趕快離開這吧。
第二天,我跟厲夏打了電話,說的很短,隻是說我們快離開吧,快離開吧。說著說著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流,然後開始哽咽起來。他在電話裏一直沒有說話,聽我哽咽了很久。等我感覺自己快要哭完的時候,他就出現在我的視線,步伐像是被什麼牽扯住了一樣,緩緩的向我走來。
看的出來,他不太高興,而且是很不高興。
不高興的原因,或許是因為我吧。
他走進門的那一瞬間,我發現,他是因為我的難過吧。
他要我告訴他為了什麼。我說沒什麼,就是太累了。
這麼爛的理由,讓他沉默了。
這時候,最不該出現的人出現了。蘇牧城匆匆忙的跑進我的店裏,塞給我幾張一百的,然後小聲的說:“昨晚的事,就說我喝多了抱錯人了,對不起,這是幾百塊錢幫幫我們吧…..”
當話沒說完,厲夏手裏凳子舉到了最高處,鐵凳子是很重的。我的麵前,就這麼硬生生的落在他的額頭,然後鮮血流在了他的臉上,櫃台上。
厲夏和蘇牧城都被帶走了。一個上了救護車,一個上了警車。
後來厲夏因為惡意傷人發了款,拘留了幾天。幾天之後笑嘻嘻的出現在我麵前,裝作“在拘留所裏很快活”的樣子。
其實我很想告訴他,其實那天晚上真的沒什麼,不必做出那樣的反應。邏輯上應該是先向他解釋,再請他原諒,但是似乎說這些永遠都是多餘的。
喬安快要結婚了吧,我的手裏還纂著他的一打把的秘密。當我決定要去環遊世界的時候,我該拿什麼把這一切來給他,或許我等不到他了,他亦等不到我手裏的百分之八十的股份。我知道我不會拿著上億的資產去跑路,因為錢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旅途有多遙遠,自由的心就有多渴望。
離出發還有一夜,厲夏出車禍了。
他死在了車廂裏,迎麵撞上了一輛卡車。卡車的司機肇事逃逸,而厲夏是在被撞後一個人爬了將近一百多米後死去。
當時他該多麼悲傷,多麼絕望的在地上一點點的挪動呢,我不曾感受過。悲傷染指了一季又一季,一年又一年。我徹底的在沒有人打擾的時光中泯滅了。
葉青再也沒有找過我,喬老爺子的秘密被我攥在手心。在兩年之後我突然想到了顧華,便搭上飛機一個人去了大草原,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顧華拿著吉他唱著我聽不懂的歌曲,可是在悠揚的歌聲中嚎啕痛哭。我真的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自己孤獨了,徹底的孤獨了。
我留在了大草原,留在了沒有邊際,沒有喧囂的大草原裏。一切過的真快,轉瞬即逝。那份億萬資產我寄給了喬安,上麵隻有短短的一句話:我不欠你什麼了。
其實我也知道,厲夏的死,是跟他脫不了幹係。
悲傷在年華中匝匝開來,渲染了整個與你有關的年年歲歲。
其實我不知道,這是悲傷的膩的字眼令我痛苦。
可其實你知道,這悲傷是有你就有愛的段落。
很多年之後,我夢見葉青喊我,蘇冉,蘇冉,我想你了;喬安對我說,蘇冉,蘇冉,你還記得我麼;厲夏對我揮手,其實我一直都很好;顧華對我一點一點的溫柔道,你其實是個善良的孩子。
我想在沉睡中永遠的死亡,不在醒來,不在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