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蕭瑾彥做不到全身而退,如今也一樣,這次,本著他意願,給狼頭提出退役,狼頭大發雷霆之怒,撂下一句狠話:“混小子!你違抗軍令,******信不信我現在飛回國內一槍崩了你!”
蕭瑾彥信,相信狼頭愛極恨極,對他多麼恨鐵不成鋼,更相信狼頭真的會一槍斃了他。
軍人隻有前進和絕對服從命令,決不後退,這次是真的踩到老虎的尾巴,狼頭震怒,差點沒讓人把他綁了直接遣回色以駐地。
身在其位,必承其重,蕭瑾彥這輩子也無法給妻子和孩子們一個安穩平靜的家。
一如這身軍裝他脫不掉,若是本心,脫掉這身軍裝如同割肉一般,他熱愛軍人,熱愛手下的兵,擁有堅定不移的信仰,但是,為了家人,這次他違抗軍令和狼頭杠上,若不是狼頭念及舊情和深知他強驢性子,絕不會鬆口。
大愛無情,並非絕情,前提是蕭瑾彥必須回京城國遣部隊常駐,下一次色以駐地若有需要,他仍會像五年前那樣離開,無論何時何地。
嶽麓翰指間夾著的一支煙燃盡,長長一截煙灰攸然落地,沉默數秒,把煙蒂撚滅在茶幾桌案上的玻璃煙灰缸,緩緩地抬起晦暗的眸子,凝著這個比以往更加成熟持重的兄弟,低沉開口:“二爺,抱歉,你走之後,我沒有護好嫂子,她遭受不少屈辱和謾罵,是我對不住你,有負你所托,我......”
“老三。”蕭瑾彥打斷他,沉沉開口:“這些怨不得你,是我綢繆不周,是我對不起鳶兒,璽國忠黑白兩道盤踞勢力並非一朝一夕,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若不然,當初我父親也不會被逼無奈送走我弟弟暮城,後來又幾次三番找到我,要我回璽家繼承宗祠,而我也不會在五年前遭人暗殺,從而害死了我弟弟暮城,以前,我痛恨喬菲不擇手段害我至此,如今究其根源,一切罪責源於璽國忠,若不是他,我不會遭遇那次車禍,如果不是他,我弟弟暮城不會因我而死,如果不是他曝光我和鳶兒的兄妹關係,鳶兒不會遭受世人辱罵和背負一切流言蜚語背井離鄉遠去邊陲小城。所以,這次,我不會心慈手軟,他不是我親爺爺,他隻是一個企圖竊取璽家和璽氏的竊賊。”
嶽麓翰一臉怔惘和茫然,雲裏霧裏的從隻字片語敏銳捕捉到一些訊息,但是,璽家的陳年舊事和恩怨糾葛,他畢竟是局外人,不便多言,隻是唏噓歎了一聲。
蕭瑾彥還是璽暮城時便喜歡嶽麓翰掌握分寸,進退有度的沉穩性子,一直以來,和他之間幾無秘密,也是他第一個願意推心置腹的兄弟,所以,現在他並沒有打算隱瞞於嶽麓翰,把弟弟暮城的一些事情和五年前那場車禍真相如實告知。
嶽麓翰一字一句聽得仔仔細細,品味咀嚼,仿若聽到天方夜譚,一點一點的膛大了一雙眼尾微揚的桃花眼,哪還有一絲淡定模樣,旋即點燃一支煙,猛吸幾口,咳了一聲,“二爺,你該請一大仙兒或者得道高僧指點迷津,這******都是什麼緣分呢?你妹妹一大堆,偏生愛上這丫頭,她哥哥一大堆,獨愛你一人,我徹底淩亂,這比狗血電視劇還邪乎。”
蕭瑾彥平靜的睞了一眼咋咋呼呼的嶽麓翰,摁了摁深邃擰刻一團的墨眉,沉緩開口:“這世上,萬事萬物皆有因果,有很多事情未必都是巧合。”
猶然想起那一年,他不過是二十出頭的軍校生,璽盛林尋到他,表現出的那副淡定沉然的模樣,沒有一個親生父親尋到失散近二十年兒子的悲喜交加和過分激動,那副淡然漠然的態度,仿佛看到自己早早培育的一顆小樹苗,隻為等他成材這一天。
也想起當年蕭青山和簡梅是如何把他從福利院接回蕭家的一幕幕。
一直以來,他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收養他那年,簡梅正值芳華,又無病無災,並非不能生育,為何會領養一個近八歲的孩子?
若非要領養,福利院比他聽話乖巧的孩子何其多。
那時候,蕭瑾彥在福利院是出了名的混世小魔王,連老師都頭疼的拿他沒轍,即便要收養,憑著蕭家的實力和地位,抱養一個身世清白的嬰孩不是問題,怎麼會養大又讓親生父親輕易尋到?
此刻,他越想越覺得其中另有蹊蹺。
還有簡舒文......
印象中,相比羅美絲的市儈和世俗貪財,簡舒文高貴優雅,固守傳統,極具大家閨秀的教養和書香門第熏陶的品行,雖然骨子裏略帶強勢,但為何要在兄妹一事上欺騙於他?
還是另有一番糾葛和隱情?
嶽麓翰把近一年內月城發生的事情,墨家以及璽國忠的動向一五一十說於蕭瑾彥聽,當知道簡舒文和墨天林關係決裂時,他心中觸動挺大。
若是鳶兒知曉,不知道要多麼傷心和內疚,對這丫頭而言,一直以來,墨家就是她的家,簡舒文和墨天林就是她的親生父母,如今好端端一個和睦的家庭分崩離析,怎能不讓人心生惻然?
“二爺,對於車禍真相,你不打算告訴嫂子嗎?”
嶽麓翰一顆心有些七上八下,不免地為二人擔憂,不過,這擔憂瞬間又熄滅。
兩人幾次經曆生死和離別,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如今,又有了之卿和之畫,現在這對璧人愈加信任和堅定彼此,定然不會因此再生分歧和嫌隙。
但願事情早日畫上句號,還這一對苦命鴛鴦一個安穩日子。
“我還沒想好怎麼跟她說,老三,經曆這麼多,我現在越來越膽怯和她之間再起波瀾,我甚至希望她永遠不要知道真相,可是,我又不想欺瞞她,找一個合適之機,我會告訴她,至於我母親那邊......”
說到此處,他心中漸漸地燃起憤怒之火,那本就微薄的母子情分瞬間被燒成齏粉。
盡管墨初鳶對簡舒文毫無怨恨之意,他也曾逼問她在月城和簡舒文以及墨家發生的事情,但是,墨初鳶始終緘口,他不是沒有察覺到每次提到簡舒文,她惶然驚蟄的小模樣,好像簡舒文對她施了咒語一般,要她心生畏懼。
當初漫天謠言和唾罵快要把他的丫逼上絕路,而墨家卻在風口浪尖上沒有第一時間出麵庇護,他實在想不通,即便是養女,畢竟一手養大的嬌女,墨天林和簡舒文怎麼會放任她狼狽逃離月城?
嶽麓翰沒有停留太久,走之前往蕭瑾彥手機發了一些當初被他壓製刪除的關於兄妹***的新聞和照片。
嶽麓翰這麼做,不是為了讓蕭瑾彥內疚,隻是希望蕭瑾彥知道墨初鳶為他遭遇過什麼,也希望他好好珍惜這般好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