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麓翰攥住唐萱凍得冰涼的手指,推開副駕駛車門,“上車。”
唐萱一句話也沒有說,上車之後安安靜靜的坐著,她看著他靠在座椅背,一句話也不說,她什麼也沒有問,隻是靜靜地陪著他,目不轉睛地望著映在車窗玻璃那道線條分明的側顏。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從抽匣掏出一盒煙,彈出一支煙,放在唇邊準備點燃,看了一眼坐在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唐萱,推開車門正欲下車,唐萱轉過頭,開口,“我沒有關係。”
嶽麓翰下車的動作頓了下,目光幽幽地凝著她,唐萱心髒跳動悠地加快,惶惶地避開他的視線,看向窗外暮色蒼茫的夜空,低低道:“外麵冷。”
嶽麓翰隻覺胸腔裏那顆冰冷的心髒被一雙溫熱的小手握在手心,漸漸地有了一絲溫度,恢複鮮活跳動,眉宇間的折痕逐漸平緩,關上車門,降下車窗,一條胳膊搭在車窗上,點了一支煙,吞雲吐霧。
人就是這樣,若一直處於極寒之地,凍到麻木已經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和痛了,一旦別人給予你一絲溫暖,就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一如此刻的嶽麓翰,唐萱坐在他身邊,隻是安安靜靜地坐著,不經意的一句話便擊中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他感覺心裏那些無法排解的憂鬱和悲傷逐漸地消散。
他再次看了一眼唐萱,看著她倚窗靜靜地望著窗外不知那一處,十分專注的樣子,擱在腿上的一隻素白小手根根手指蜷起,不知是緊張還是什麼,那雙眼睛純澈明亮,深處卻是一片靜寂暗色。
唐萱自是看到他在看她,伸出手指對著玻璃窗描繪他的側影輪廓。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坐在這裏陪他一起沉默,可是,確實這麼做了,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滿天火樹銀花摧殘綻放,快要到淩晨。
她看到嶽麓翰看了一眼腕表,發動引擎,車駛離警局門口。
她沒有問他要去哪兒,最後,車在公園一處僻靜的地方停駐。
她看到附近有身穿軍裝的人走動,還有特警車輛,楚向南的車也在附近。
沒過一會兒,一架直升飛機卷著冷風降落在公園一處空地上。
緊接著,兩列士兵步伐整齊的朝直升飛機走去,璽暮城在隊伍中心,直升飛機降下扶梯,他走上階梯,上了直升飛機。
唐萱恍然明白,嶽麓翰來這裏是為了送璽暮城。
直升飛機升入高空時,一個女人的身影從遠處跑了過來,卻被一列士兵攔住。
唐萱定睛一看,是墨初鳶。
她看著墨初鳶追逐著直升飛機嘶聲裂肺喊璽暮城。
那一刻,唐萱眼眶瞬間濕潤了。
原來墨初鳶今晚急匆匆走離開,是來送璽暮城的,看著墨初鳶淒涼的背影,唐萱心疼又憐惜,轉頭看向嶽麓翰,他目光幽靜,那裏無波無瀾,可是握住方向盤的雙手根根手指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她甚至感覺他整個人在隱隱戰栗。
她伸手,落在嶽麓翰的手背上,小小的手掌輕輕輕覆蓋著他的,她理解他現在是什麼心情。
作為旁觀者,她況且入戲太深,因著故事結局而悲傷不已,更何況是與他們關係密切相關的嶽麓翰?
最好的兄弟。
最愛的女人。
當墨初鳶暈倒在地時,嶽麓翰幾乎是第一時間推開車門,奔過去,把地上的墨初鳶抱了起來。
唐萱沒有下車,坐在車裏,看著又一架直升飛機降落,看著嶽麓翰抱著墨初鳶,一步一步走到直升飛機前,把懷裏的墨初鳶交給楚向南。
那時,她才明白,原來今夜離開的不止是璽暮城,蘇洵和楚向南護著墨初鳶也離開了。
直升飛機離開許久,嶽麓翰依舊站在那裏,身影孤寂,漫天綻放的煙花那麼明亮絢爛,可是,唐萱隻看到他一人,眼中所有的流光溢彩都在他身上。
嶽麓翰上車之後,已快一點。
他看到唐萱之前提上車的袋子,掏出一罐啤酒,打開,幾乎一口氣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