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個沒有行動能力的大男人下山,雖說這人並不十分壯碩,對於餓著肚子的趙扶搖來說還是有點吃力,走三步就得歇一下。
照這個速度,真不知要扶到猴年馬月去才能把人弄到家,沒走幾步趙扶搖就後悔了,真想把人扔到地上,由他自生自滅去。
念頭在腦子裏轉了幾圈兒,到底沒有付諸行動,她還是哼哧哼哧接著抗。不過很快,她就想到了一個更加省力的辦法。
她把男人往地上一方,一把揪起他的頭發,準備就這樣把這人拖回去。
可能會導致那男人掉頭發?又不是她掉!
地上坑坑窪窪有石頭?又不是她疼。
佛語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又沒說具體該怎麼救,總之隻要人沒死就成,再說,她也是真的抗不動,想來這點兒功德佛祖也不跟她計較,還是得滿滿地給添上。
趙扶搖心情大好,接著哼歌兒,月亮掛起來的時候,終於把人拖到了她的小茅屋,還嫌棄那人身上沾滿了髒東西,好一頓拍才弄上床。
淩雲天是被冷醒的,他感覺自己好像躺在冰窟裏,身下睡著的東西又冷又硬,還時不時地有陰風呼嘯而過,讓人心底發涼。
慢慢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酸澀,模模糊糊地什麼東西都看不清楚。
頭好痛,好像有什麼人用一萬根針不停地戳著頭皮,連頭發都跟著在叫囂,滿腦子渾渾噩噩。
背上也好痛,他明明記得自己背上沒有受傷,怎麼就火燎火燎的?被冷風一激,那滋味忒難受。
好一會兒,他才注意到仿佛有一坨黑漆漆的影子在眼前晃,然後猛地撲過來,冰冷的、略帶詭異香氣的東西被貼到了他的嘴唇上。
什麼玩意兒?毒藥?
淩雲天皺了皺眉,把頭扭開,然後聽到耳邊似乎有個女聲嘟嘟囔囔地說:“本姑娘好心好意省下個肉包子給你吃,你還敢嫌棄!”
然後那一團發冷發硬的東西再次被強硬地塞到了他嘴邊,這時他的意識終於開始慢慢清醒。
鼻端已經嗅到嘴邊那東西散發出白麵的香味,雖然已經變冷變硬,但應該是個包子無疑。
肚子適時地叫囂起來,他回憶起自己當時似乎終究沒能撐到山下,沒走多遠內傷發作,應該是昏迷了。
視線終於清晰起來,一張看上去不大高興的臉映入眼簾,淩雲天眨了眨眼睛,哦,是那個本來打算把他當屍體埋了的小姑娘。
這裏是……她家?
暗中打量了一下自己現在身處的環境,淩雲天立刻明白為什麼剛才會覺得自己是躺在冰窟裏。
這間房子簡陋異常,而且看上去搖搖欲墜,隻能稱之為茅屋。最重要的是,房頂和四壁都有不少地方漏風。
一眼望去雪洞一般,一應擺設皆無,唯有缺了角的破木桌一張——上有火光微弱的油燈一盞;不太穩的破椅子一把——上麵坐著那個小姑娘。
最後還有一張硬得咯死人的床——上麵躺著他。
就連勉強蓋在他身上的被子也厚度有限,夏天也就罷了,過冬是絕對不行,現在還是秋天都已經讓人覺得寒浸浸的。
真正的家徒四壁。
因為床窄小而背上又刺痛得非常不舒服的緣故,淩雲天躺著的姿勢無比別扭,就差把整個人都團成一團,否則手腳就隻能懸在床外。
“女俠……。”
“咦?清醒了?”
趙扶搖伸手在淩雲天眼前晃了一下,看著他的眼珠子跟著自己的手轉來轉去,一副呆滯的模樣,心想,果然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