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承安睜著無神的眼睛,無聲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聞言無動於衷,仿佛瀕死。
雖然如此,然而他剛才所為恍如神魔,餘威猶在,邊上的幾個人一時還不敢靠近,在一邊仔細觀察著他,蠢蠢欲動。
季成峰眸色深黯,不動聲色地往他邊上挪了半步,穀承安如有所覺,轉頭斜睨他一眼,季成峰色變,連退三步方罷。
穀承安扯了扯嘴角,雙手掩麵似哭似笑,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一蹴而就並非正道?嗬嗬,既然有了捷徑,幾個人甘願守著慢慢修煉?你看看,他們有幾個不想要,哪怕明知道有風險,季掌門你說是不是?”
聽他直接點了自己的名,季成峰清了清嗓子,擺出正義凜然的模樣,“此等藥物危害太大,在下不過是想要穀老弟迷途知返,交出藥物好讓大家集中銷毀罷了,免得流入江湖荼毒武林,後患無窮呐。”
原本穀承安的嘲笑讓封安青霜子等人的臉上都不好看,仇唐被卸了一隻手掌更是喘著粗氣惡狠狠地望著他,目光幾欲擇人而噬,季成峰圓場打得高妙,一下子擺脫了貪婪嫌疑,眾人便都鬆快了些。
事實上,穀承安說得完全沒錯,有這樣的捷徑擺在麵前,能有幾個人不心動。更何況……
他們暗中打量著趙扶搖和淩雲天,穀承安剛才的瘋魔狀態幾乎所向無敵,最後卻是趙扶搖出手才得了個了結。
這豈不是意味著高下立判,這個女人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也不知紫焰門從何處培養出這麼驚人的人形兵器,若是假以時日,豈非無敵於江湖,整個武林隻怕就成了紫焰門的天下!
一想到此,惶惶不安、心有不甘、既羨慕又嫉妒等種種情緒五味雜陳,雖然剛剛命懸一線,全賴趙扶搖和淩雲天才逃過一劫保得一條小命,也並非全無感激之情。
隻可惜這些許劫後餘生的感激之情已經在未來江湖被紫焰門一統天下的想象中所剩無幾,看她的目光紛紛變得複雜起來。
就在廳中諸人心思各異的時候,穀承安呻吟一聲,仰麵倒在地上,嘴角沁出一縷黑血,看上去呼吸困難,眼見竟是沒得救了。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心中暗道,這藥果然藥性霸道!這個人隻怕是再也起不來了。
既然危機解除,所有人都把提著的心放下來,剛才被穀承安斜睨一眼就立刻後退的季成峰再次上前,走到穀承安身邊,略略俯下身道:“穀老弟啊,你還是把藥交出來吧。”
封安與青霜子見狀對視一眼,雙雙上前,封安淡淡地說:“殺人償命,穀承安,你今日落到這種地步也算是咎由自取,把藥交出來,省得禍害他人。”
仇唐可沒他們這種好耐心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斷了的那一隻手掌獻血淋淋地躺在地上,讓他怒火中燒,澹台明月毒術高明,醫理卻隻是淺通,給他粗粗地包紮了一下,灑了點藥粉止血。
他恨得眼中幾乎都要滴出血來,口中喃喃地咒了一聲,衝上前去衝著穀承安就是一腳,穀承安呻吟了一聲,吐出一口血,依舊軟軟地躺在地上。
秦思遠袖子一揚,阻止了仇唐繼續拳打腳踢,搖頭說:“仇盟主稍安勿躁,何必為難將死之人。”
仇唐恨恨地呸了一聲,往穀承安臉上吐了口唾沫,這才作罷。
穀承安捂著眼睛,忽然嘿嘿嘿嘿地笑著,在所有人按捺著性子莫名其妙的時候喃喃道:“我是天才……我果然是天才……我就知道的,我煉出來的藥……你們都趨之若鶩……穀一奇,他哪裏做得到!嘿嘿嘿……。”
他聲音有些含混,眼神也有些渙散了,季成峰、封安和青霜子互相看著,大家都是成名已久,誰也拉不下臉來伸手去搜穀承安身上藥的下落,偏偏他死鴨子嘴硬。
“小子,你是天才又怎麼樣?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冤不了你的,虧穀莊主收留你,你害了他還不夠,還害穀夫人穀小姐,真他媽是隻白眼兒狼!”仇唐又罵,他才不在乎什麼麵子裏子,本來就是個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