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那個不是我……是雲纖放的……。”發現自己說漏了嘴的淩雲天心煩意亂,一劍柄把直戳戳躥到眼前來的一個人給毫不留情地戳下去,然後急中生智地改口。
麻煩,麻煩呐,真是江湖處處是麻煩。
他難道能說他又半夜翻窗去趙扶搖的房間嗎?別人難道會相信他隻是純潔善良地去偷偷查看一下趙扶搖肩上的傷勢順便就塞一點信煙嗎?
雖然那確實就是真相沒錯,但別說聽的人了,就連他自己都很難相信自己是完全抱著無私純潔的目的,趙扶搖怎麼可能相信——
趙扶搖顯然不信,她半信半疑地“哦”了一聲,並以眼神行注目禮對淩雲天其人表示了相當的懷疑和鄙視之情。
“大家注意,這妖女想逃!”蝗蟲一樣密密麻麻的圍攻人群之中響起聲嘶力竭的呼和之聲,瞬間呼啦啦又不要命地撲上來一大片,簡直比那什麼視死如歸前赴後繼撲火的飛蛾還要壯觀。
淩雲天縱然有三頭六臂也一時難以招架,高手並不難纏,難纏的是明明武功沒多好偏偏當自己天下第一的人,最難纏的這種人不來則已,一來就是一大群。
都說亂拳打死老師傅,一大群學藝不精胡亂出招的武林新秀簡直讓淩雲天想要吐血,他們出招的思維方式總是詭異到一個見鬼的境界,反而造成了一種完全難以招架的效果。
在這一點上,趙扶搖完全可以把他們引為知己,當然她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那就是她的存在,在相當一定程度上與那群人形成了一種搖搖欲墜的平衡。
在再次一腳掃開四隻“飛蛾”,兩肘子敲暈兩隻“飛蛾”,一劍柄戳下一隻“飛蛾”之後,淩雲天感覺忽然有一滴水,晃晃悠悠地落下眼睫,從眼前劃過。
那隻是相當迅速的一瞬間,但對於這樣爭分奪秒的場麵來說,眼前一瞬間的模糊足夠發生某些意外。
在他麵門之前本已被打歪的一支形狀如梭的暗器忽然猛地爆開,白中帶粉的煙霧刹那彌漫,而煙霧之中細如牛毛卻鮮紅欲滴的尖銳之物在猝不及防間射向淩雲天的脖頸。
天平終於傾斜。
等淩雲天抹開那滴水跡的時候,再想避開已然來不及,他絲毫不懷疑這暗器如此豔色,上麵定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而趙扶搖這會兒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她正致力於把一個不知道為什麼被身後的人推倒在簷瓦上卻依然死心塌地,呃不對,依然大義凜然地用力抱著她小腿不讓她動的男人給甩掉。
千鈞一發之時,淩雲天耳畔忽有細細風聲響起,眼角餘光望見淩空飛來什麼長長的柔軟的東西。
那仿佛是天邊一抹雨過天青時未散盡的雲,在半空中鋪陳開來,既柔軟又致命,浩浩而來不容一絲遲疑,猶如巨網,幾乎把居高臨下的淩雲天完全籠罩。
淩雲天心弦緊繃,以為那兵器亦是衝自己而來,前狼後虎,似乎隻有死無葬身之地一個下場,刻不容緩之間,那東西已覆到眼前,卻是一段衣袖,並沒有如同預料之中那樣把他纏成一個大粽子,卻堪堪擋住了那枚出其不意的暗器。
衣袖如蛇一般翻卷,輕巧而纏綿地裹住那枚暗器,然後微微一震,小半截袖子斷裂開來,裹著這枚暗器向相反的方向射去!
淩雲天一回頭,見不近不遠的地方,秦思遠麵色沉鬱,立在屋簷上,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他。
“秦樓主!你這是做什麼?助紂為虐?”季成峰大喝了一聲,眼見已能直取淩雲天項上人頭,誰知一個眼錯不見,沒想到秦思遠卻不見了。
人家三下兩下就到了屋頂,那雲袖進可攻退可守,遠戰近搏都從心所欲,全看主人施為,竟是用遠水解了近渴。
趙扶搖這時才剛剛忿忿地一腳把那個抱大腿的家夥遠遠踢飛,看到剛才那一幕臉色大變,趕緊小碎步跑到淩雲天身邊,一把扯著他的頭發,“小淩子!你沒事吧!”
淩雲天側頭看了她一眼,這才像是回過神來一樣,“沒事。”
“呼!嚇死我了!這群人這麼不要臉,那麼多人打我們兩個!”見淩雲天身上確實沒有傷著的樣子,她才拍拍胸口,忍不住怒到。
對方卻沒有附和,淩雲天已重新轉回頭,目光複雜地看著秦思遠,秦思遠神色冷漠,手中雲袖微垂,他看到她這幅模樣,一時恍惚,仿佛還是昨天。
“師妹你……。”
人群中一陣喧嘩,“有奸情!”
“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殺啊,這魔頭,還敢坐享齊人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