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門主表示歉意,寧應也就是寧大夫忙道:“不敢,是屬下太過入神。”說罷,似乎不太高興地皺了皺眉,揚聲對外麵守著的弟子淡淡地說:“門主來了也不知道通報一聲?都在門口偷懶打盹不成?”
門外兩弟子嚇了一跳,連忙告罪,全都跪在地上不敢辯解,真是有苦說不出。
說起來,他們濟世殿的寧殿主雖然好靜,可人一向都好說話,對屬下弟子都很溫和,少有這麼發怒的時候。
這回雖然說不上雷霆震怒,可於寧應而言也已經很讓人意外了。
淩雲天心底疑竇更深,擺手道:“寧叔別怪他們,是我怕打擾你才不讓通報的。”又對兩個弟子說:“都起來吧。”
他不再叫他寧大夫而是寧叔,就意味著不再是以門主的身份而是晚輩的身份說話了,胡長老和高長老以及寧應算是看著他長大,他一向都對他們頗為敬重。
寧應依然臉色有些難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敷衍地笑笑,似乎對淩雲天終於回紫焰門一事並不感到興奮,也無意外之情,卻有意無意地遮著身後的案台,望著淩雲天問:“門主此來可是有事吩咐?”
淩雲天不動聲色地說:“看我,把正事都給忘了。師妹中了五毒教浣花仙子的萬蟻噬心之毒,還要有勞寧叔看看有沒有法子可解。”
寧應聞言眼睛一亮。
說到藥石醫道之事,他便會神采飛揚起來,顯然是真心喜歡鑽研醫術,思索了一下道:“萬蟻噬心?曾經聽聞五毒教有這種奇毒,中毒者全身劇痛生不如死,不過紫焰門還沒有弟子中過,害我一直不得而見,那人現在何處?”
淩雲天見他如此,暫且按捺下心頭疑慮,從容地說:“師妹應該在紫雲殿和小丫……和聖女在一起。”
“那門主稍等,屬下拿上藥箱就走。”寧應這回笑容總算自然得多,然而轉身剛走兩步,淩雲天瞥見他似乎快速地伸手從案上拿走了什麼。
寧應再出來時表情卻有些奇怪的僵硬,望望淩雲天,蠕動著嘴唇卻又欲言又止。對方挑眉,“寧叔是有什麼想問的麼?可別憋在心裏憋壞了,到時候憋得跟高長老一樣胖。”
沒想到淩雲天會打趣自己,寧應也忍不住咧了咧嘴,才躊躇說:“門主說的師妹,該不會中毒的人是……。”
“是秦思遠。”
在淩雲天說出那個名字的一刻,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看見寧應眼中有奇異的光芒一閃而過,說不出究竟是什麼感覺。
“喂,喂!”淩雲天伸出手在寧應麵前晃一晃,看對方回過神來,不免疑惑地說:“寧叔,你該不會……喜歡師妹吧?”
本是玩笑話,但寧應麵皮薄,忍不住臉紅了,結結巴巴地搖手,“哪有這種事!門主,我的年紀都能當她爹了,萬萬不可胡說!”
“我記得寧叔也不是很老,若是想當師妹的爹,那生得也太早了吧?”
“……。”
寧應背上藥箱,木著臉一語不發地出了濟世殿,徑直往紫雲殿走去,半步不停。
嘖,打趣過火了,他生氣了。淩雲天表示無奈,不過這樣的寧叔才比較像原來的寧叔,至於——淩雲天看了看屋中空空如也的案台,上麵的東西應該被寧應放起來了。
至於究竟是什麼,淩雲天靜靜地望著,目光晦暗不明。
寧應心裏裝著事,一路埋頭匆匆走著,老遠看見一胖一瘦兩道身影晃晃悠悠地過來,卻是胡長清和高喻義兩位長老一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的模樣,鬼魂一樣飄蕩。
他也不知想了些什麼,下意識地往道旁走走,似乎想要避開那兩人的視線,偏偏兩位長老年紀大是大了點,卻是鬼精鬼精的,跟有千裏眼似的一早看見了他,這會子已經舉起手招呼道:“唔,唔,這不是小寧嘛,有兩天沒見著了不是?”
“你、你當誰都跟你一樣混吃等死,人、人家小寧肯定忙著煉藥呢,小、小寧來給我們倆老貨看看,有、有什麼新鮮玩意兒。”
寧應無法,隻得走過去,“胡長老、高長老。”
“今、今兒怎麼這麼客氣?往常不都叫我們老不死糊塗蟲的麼,你、你一客氣我這心裏就發慌,感、感覺我們有什麼好藥材又要被你搜刮了。”
高喻義一唱胡長清就一和,“唔,唔,死胖子說得對。”
寧應一臉尷尬,“我也沒你們說的這麼霸道吧,倒是你們有事兒沒事兒來偷我酒喝,上個月剛釀的燃葉燒,新酒還沒出味呢,我昨天啟窖一看,全都沒了,是你們幹的吧。”
聽他提起酒倆老頭已知不好,趕緊打著哈哈一溜煙兒跑了,寧應這才長出一口氣,正好這時候淩雲天也趕了上來,“寧叔,怎麼停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