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
夫婦之義
《晉書》:湣懷太子妃王氏,字惠風,太尉衍之女,貞婉,有誌節。初太子被廢,居金塘城,衍表請離婚,惠風號哭而歸,行路為之流涕。及劉曜陷洛陽,掠之以賜其將喬屬,渡孟津於河中欲妻之,惠風拔劍距屬曰:我皇太子之婦,司徒公之女,而逆胡小子敢幹我乎。言畢即投河中。其侍妾名六出,魏浚儀命諷之孫女,見其主亦自奮曰:大既有之,小亦宜然。復投河中。
錄曰:愚觀晉之流俗,懵昧顛惑,動以虛名相尚,而不顧瑕釁;如二女者,乃趺中之璧,壺中之冰。衍曾不倫,方且營營三窟之計,急急離婚之謀,不有貞行。其胡自別而卒,以玉全有。如此水較之排牆填殺,真同瓦石,安在其眾中珠玉耶。清談之禍,上不能庇其國,中不能保其身,下不能有其子女。嗚呼,慘矣。此萬世所當戒也。
《唐書》:太宗二曰罷朝退居宮中,嘗怒曰:會須殺此田舍翁。時長孫後在側,問曰:為誰。上曰:魏徵言不遜,每廷辱我。後乃退,具朝服而立於庭,上驚問其故,後曰:妾聞主明臣直。今魏徵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賀。上悅。
錄曰:帝之怒,非徵之辱也,迺心之不純也。後之賀,非心之格也,迺名之可喜也。使誠知純心要矣,則又不以是喜。知用賢急焉,亦叉不以是怒。異時明母之不後,則徵有以報文德之遇;而王子之失婚,則後無以解田舍之憾矣。
徐惠妃以上束征高麗,西討龜玆,翠微玉華營繕相繼,又服玩華靡,上疏諫曰:以有盡之農功填無窮之巨浪,圖未獲之他眾,喪已成之我軍。昔秦皇並吞六國,反速危亡之基;晉武奄有三方,翻成覆敗之業,豈非矜功恃大,棄德輕邦,圖利忘危,肆情從欲之所致乎。珍玩技巧,乃喪國之斧斤;珠玉錦繡,實迷心之鴆毒。作法於儉,猶恐其奢;作法於奢,何以製後。上善其言。
錄曰:太宗之世,一賢妃而顯名,何也。蓋唐之興者,反隋之舊也;致治之美者,從諫之功也。故人人不以為諱,親疏不以為瀆召,則骨經綱紀之臣變為脂韋唯偌之行,何況閨門之淑女哉。
高宗召長孫無忌、李勣、於誌盒、褚遂良於內殿。遂良曰:今日之召多為中宮,上意既決,逆之必死。太尉元舅,司空功臣,不可使上有殺元舅及功臣之名。遂良起於草茅,無汗馬之勞,致位至此,且受顧託,不以死爭之,何以下見先帝。勣稱疾不入,遂與無忌等至內殿。上顧謂曰:皇後無子,武昭儀有子,今欲立昭儀為後,何如。遂良對曰:皇後名家,先帝為陛下所娶。臨崩執陛下手,謂臣曰:朕佳兒佳婦,今以付卿。此陛下所聞,言猶在耳。皇後未聞有過,豈可輕廢。上不悅而罷。明日又言之,遂良曰:陛下必欲易後,請妙擇天下命族,何必武氏。願留三省。又曰:臣今作陛下意,罪當死。因置質於殿階,解巾叩頭流血,乞放歸田裏。上大怒,命引出。昭儀在簾中,大言曰:何不撲殺老撩。無忌曰:遂良受先朝顧命,有罪不可加刑。他日,李勣入見曰:此陛下家事,何必更問外人。上意遂決。
錄曰:時無忌、遂良、世勣涇渭猶未分也。明日一言,而唐之宗廟、社稷、本宗、支庶以至群臣、百官鴕乎危矣。然則謂勣為上所重,當進者果何人哉。良勇於匡救,使萬世之下猶知君臣夫婦朋友之義。若勣而先入,則佳兒佳婦之言諉於不聞,天理人心不幾於息乎。言雖未能回天,而義已如皎日,君子不能不錄之也。
楊烈婦者,李侃妻也。陷汴,分兵略定諸縣。以城小賊銳欲過去。建中末,李希烈時侃為頃城合,婦曰:寇至當守,力不足則死之,進尚誰守。侃曰:兵少財乏,奈何。婦曰:縣不守,則地,賊地也;倉凜府庫,皆其積也;百姓,皆其戰士也。於國家何有。請重賞,募死士,尚可濟。侃乃召吏民廷中曰:合誠,若主也,然歲滿則去,非如吏民生此土者墳墓存焉。宜相與死守,忍北麵奉賊乎。眾泣許諾,乃狗曰:以瓦石擊賊者賞千錢,以刀矢殺賊者萬錢。得數百人,率以登城。婦身自爨以饗眾報賊曰:頃城父老義不下,賊得吾城不足為威,宜亟去,徒失利無益也。會賊將中矢死,遂引去。縣卒完詔。遷侃太平合。先是萬年通天初,契丹寇平州,鄒保英為刺史,城且陷,妻奚率家僮、女丁乘城不下,詔封誠節夫人。默啜攻飛孤,縣合古玄應妻高能固守,詔封狗忠縣君。史思明之叛,衛州女子侯、滑州女子唐、青州女子王相與敵血,赴行營討賊。滑濮節度許叔冀表其忠,皆補果毅。雖敢次不忘於國,然不如楊烈婦伉慷知君臣大義雲。
錄曰:愚觀唐史之誌烈女,皆無倫春,獨此誌紀迷頗有本末。且抑揚不苟,豈因以愧當世耶。侃亦殉人者,爾而能轉禍為福,使二十四郡聞之,寧不唾死乎哉。蓋不但一烈婦,而三女子將挪愉之不置矣。
武宗賢妃王氏性機悟,年十三入宮。帝為穎王,穆l宗曉賜王,嗣位妃,陰為助畫,進號才人,有寵狀,纖順頗類。帝每畋苑中,妃必從,校服光侈,略同至尊,相與馳騁。觀者莫知孰為帝也。帝欲立為後,李德裕不於。帝稍惑方士,言:我取不死,後窪不豫,膚澤消稿。妃切憂之,帝曰:脫如有不諱,汝將奈何。泣曰:陛下萬歲後,妾得以殉。帝不復言。及大漸,才人取所常貯悉散遺宮中。審帝已崩,即自經喔下。當時嬪禦中,雖常拓才人者,至是皆義之,為之感動。
錄曰:殉葬非古,畋獵非懿。而錄之者以唐氏一代世無閨則,而耽溺異衍,尤所當鑒,非獨為才人,幸乃以為刑於錯也。
《宋史》:包臆妻崔氏,拯之子婦也。臆早卒,遺一稈。拯夫婦意崔不能守也,使左右嘗其心,崔蓬垢出涕,見拯曰:翕,天下名公也。婦得齒賤役,執漸灑之事,幸奚。況敢汗家乎。生為包氏婦,死為包鬼,誓無他也。後稈亦卒。崔母呂自刑州來,欲誘崔嫁,謂曰:喪夫守子。子死孰守。崔曰:昔者非為子也,為舅姑也。今舅沒,姑老忍舍去乎。呂怒曰:我寧死,庾不獨歸。崔曰:母遠來,義不當使獨還。然至判州,儻不義見迫,必終於尺組之下矣。遂偕去,母懼其義,卒不敢奪。拯嘗出其賸,在父母家生子。崔氏密撫其母,使謹視之,後取歸,名曰誕,以奉包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