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女兒突然開了竅,那就索性提前給她上這殘酷的一課;不論誰家的孩子,也沒有隻索取卻不付出的道理,就算是天家也一樣。
樂亭縣主這般想道。
“你或許會覺得這太殘酷了些,甚至會想長輩們不都是該不圖回報的麼?”
“可是你看你外祖母,她可是她們那一代唯一一位留在上京城的公主,其他幾位不都走上了和親或是遠嫁之路?”樂亭輕聲道。
“再看你外祖父,天家命他尚公主,他就得卸甲致仕,連臨安侯世子之位都得拱手讓給你叔外祖父。”
“他能說一個不字麼?他說了不,臨安侯府就會大禍臨頭。”
齊妙心頭大駭。
那這麼說來,將來若是天家命她待選太子妃,衛國公府與她還是不能拒絕?
就算她百般設法遏製了薛貴妃,叫那人沒當成繼後,她還是很有可能成為東宮那眾多女人的一員?
與眾多女子爭奪夫君寵愛就罷了,還要被關在深宮裏一輩子,那和重新被關進後宮女牢有什麼區別呢?最多是錦衣玉食粉飾下的行屍走肉。
“妙妙怎麼了?”樂亭縣主隻覺得掌中的小手一片冰涼,甚至還有些顫抖,慌忙停住了之前的話語詢問起來。
“妙妙將來不想進宮。”齊妙雖然怕得緊,還是壯著膽子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了口。
當年她若是敢於將自己不想做太子妃的想法提早跟家裏講了,家裏未必不能給她想出辦法來啊。
薛皇後當年何止忌憚衛國公府,想來更忌憚趙婧她們家吧,永定侯怎麼就能早早給趙婧趙清定了親事,逃過這個大劫呢?
“原來你擔憂這個。”樂亭縣主又歎又笑。
“是不是你外祖母口中的後宮在你眼裏就是個噩夢?”
齊妙雞啄米般點頭:“深宮裏規矩多陷阱多就罷了,就連自家人也不能常見,妙妙還不得想母親想得天天哭鼻子。”
樂亭溺愛的摸了摸女兒頭頂:“母親也舍不得送你進宮,你放心,回頭母親就叫你父親求求你皇帝表舅,咱們不進宮去。”
建康帝幼年時雖然不是太子,可先帝卻給每個皇子都選了伴讀,齊妙的父親便是建康帝的伴讀,兩人自幼一起長大,情分自然不一般。
更何況建康帝生母位份低微,若沒有大長公主府和永定侯府、衛國公齊國公與一眾盤根錯節的姻親力挺,建康帝也坐不上龍椅。
齊妙輕輕歎了口氣,卻不敢叫母親發現,隻管乖巧的笑著點頭。
那一日在大牢裏,薛嘉琳告訴她說,在皇上和太子眼裏她是最好的太子妃人選,也不知是真的還是薛家姑侄想當然?
如果是真的,恐怕父親出馬也難以說服建康帝。
不過好在一切都來得及,大不了從今後她離著鄭碩遠一點,不再和他表哥表妹親親熱熱。
如果能叫他不喜歡她甚至討厭她,將來他也就不會覺得她最適合做太子妃了不是?別的事兒她掌握不了,想叫鄭碩討厭她還不容易麼?
娘兒倆這麼一路說著話,一路便來到了樂頤堂。
衛國公夫人早就收拾好了,正坐在次間暖炕上喝茶,見到媳婦和孫女兒上前請安,便笑眯眯的招呼兩人起身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