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伯夫人先是一驚一愣,可隨即就找出了理由。
“你也說了衛國公府是那樣的人家,我就不信親事不成反成仇的事兒他們家做得出來!”
“即便不是你情我願,哪裏有說不成親便反目的道理,你可別拿這種話來敷衍我嚇唬我。”
話是這麼說,承安伯夫人已是色厲內荏。
要知道她畢竟出身商家,對勳貴圈子毫無了解;而她雖是上京城土生土長的人氏,卻在十六歲時就遠嫁濱州,再回來時已是二十多年後。
如今雖然也是回來十來年了,上京城在她眼裏竟是比濱州還陌生。
“母親多慮了,反目成仇倒是不至於,媳婦也不曾那麼說。”承安伯世子夫人垂頭低聲回道。
“衛國公府這樣的人家又怎麼會跟兩世旁人明打明的翻臉。”
“媳婦也隻是怕咱們家還毫無覺察間,人家的絆子已經使下來了,待到咱們家吃了大虧……都不知道打哪兒吃的。”
承安伯夫人又一次被嚇了一跳,一想也還真是這麼個理兒,便招呼還跪在地上的世子夫人起來,口上卻又找了別的說辭埋怨起來。
“……早就跟你講過,不要動不動就跪我,你也是兒女成群的人了,孝順也不是這麼孝順的。”
話裏話外都在諷刺世子夫人最會裝委屈,再引得旁人替世子夫人叫屈,最後她這個做婆婆的反倒成了壞人。
世子夫人卻不上這種當,站起來後還是笑眯眯的說,母親疼我是我的福氣,我卻不能忘了做媳婦的規矩。
承安伯夫人氣不過自己的一拳又一拳都打在棉花包上,臉色就別提多難看了,待轉頭瞧見方才被她打發去叫她這個媳婦的婆子,登時就又有了話兒說。
“我聽你莊媽媽回來講,明兒的賞花宴還有很多物件兒沒備齊?”
“你怎麼這麼不經心啊,這可是咱們家這麼些年來頭一次辦這種宴會,為何不早些動起手來,偏要做這臨上轎再紮耳朵眼兒的事兒?”
世子夫人將頭垂得更低。
“母親教訓的是,隻是母親不是也說,咱們家這麼些年可是頭一次辦這麼大的宴席?”
“家裏既沒先例擺著給媳婦學,媳婦又不好去旁人家詢問該怎麼辦,也隻好摸索著來了。”
“不過還請母親放心,有了這一次之後就再也不怕了,下一次媳婦準能做得很好。”
她如今也是四十幾歲的人了,出嫁幾年的大女兒已經給她生了兩個外孫。
如今女兒又是傳來了好消息,都要添第三個孫輩了,在婆婆跟前卻依舊如此伏低做小,如果有人問她服氣不服氣,她若搖頭肯定是假話。
可是她又能怎麼辦?她這位婆婆就是高家的大救星,沒有婆婆就沒有高家的榮華富貴……
莫說是她了,就連她公爹不也得將婆婆當成菩薩供著,一句硬話都不敢說的?
別看承安伯世子夫人這般的如鯁在喉坐立不安,甚至隻想立刻逃離,此時的齊妙卻是忙碌得很,眼下的她正在樂頤堂她祖母和母親跟前試穿新衣裳。
她份例裏的春裝本在前天就送來了,就為了趕在各家頻頻張羅春日賞花宴之前,外帶著齊文芳母子三人也在,平白又多了許多活計,府上的針線班子沒日沒夜的忙碌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