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齊妙照常去樂頤堂請安。
因著早知道她母親今日要送齊嫣進宮,她便沒往齊眉苑那邊拐個彎,想著她母親必得先歸置好了,再過來與祖母告了別、便會出府。
誰知道進了她祖母的正房,她就瞧見母親正服侍她祖母換衣裳,而她祖母身上的衣裳,也仿佛是要出門見客的。
“祖母這是要出門?怎麼不帶著妙妙去?”齊妙撒著嬌貼了上去,滿臉的不依不饒。
“妙妙乖,去一邊坐著去,可別將你祖母的衣裳揉皺了。”樂亭輕笑著撥開女兒。
“你祖母也要進宮去,難不成你也跟著?”
齊妙輕揚眉頭一臉疑惑:“不就是送個嫣嫣進宮參加簪花宴麼,用得著祖母也跟去?”
還是說祖母和母親昨日得知薛梅落了馬,今日要進宮追打落水狗去?
這也不應該啊,這不是祖母和母親做得出來的事兒……
“昨日我和你母親都忘了跟你說,今兒可不單是送嫣嫣一個人,你三叔祖父家的媛媛,五叔祖父家的娟娟,六叔祖父家的姍姍都要去。”
衛國公夫人麵對鏡子,對齊妙笑道。
齊妙越發呆愣了,不過她隻是一轉念也就明白了。
三叔祖父和六叔祖父雖然隻是她祖父的庶弟,因著太祖父當年教導得好,兩人都是在軍中打過滾兒立過軍功的,雖無高爵,卻各有一個靠搏命換來的千戶銜。
這兩位叔祖父家的幾位叔父,如今也分布在京城各個大營裏,還有一個就在她大舅父手下、在十團營管帶操練。
而那五叔祖父雖然隻是她祖父的堂兄弟,卻有個爭氣的兒子,如今就在河南做布政使呢。
難不成祖母的意思是,既然現如今建康帝越來越多疑,連衛國公府這樣安穩的人家兒都不放過,那就索性將族中女孩兒都拉出去曬曬?
若建康帝實在對齊家放心不下,就將齊家所有孩子的姻緣都送到他手中叫他做主?
“祖母這是將皇上表舅當成月老了啊!”齊妙咯咯笑出了聲。
“他不是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麼,那我就拿他當一回大管家!”衛國公夫人難得淩厲一回。
話說當年齊妙的父親齊文恒給尚是四皇子的建康帝做伴讀時,四皇子可沒少往衛國公府跑,來了就肆無忌憚要吃要喝的,簡直將衛國公府當成他的家了。
外帶著四皇子的生母沒得早,在宮中最最容易被人忽視,有時候穿的衣裳都破了也沒人給縫補,都是衛國公夫人找出齊文恒沒上過身的新衣裳給他換上,再將舊衣親自給他縫補好,漿洗幹淨,再叫他帶回去。
可就是這般待他,如今他做了皇帝,不也是翻臉不認人?
衛國公夫人也就不惜放下一直端著的老派貴女做派,惡心建康帝一回再說。
“那祖母就不怕皇上表舅惱羞成怒?”齊妙微微蹙眉。
衛國公夫人頓時冷笑道:“衛國公府與齊家一族這般捧他,連所有兒女的婚事都交由他做主,他還橫挑毛病豎挑刺?
“他不是一直隻想做個明君聖主麼,這哪裏是明君聖主的做派?”
“再說我和你母親隻是應了淑妃娘娘邀請,帶著你那幾個姐姐妹妹進宮赴宴而已,可沒親口求他叫他給孩子們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