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不是最最喜歡掛在嘴邊炫耀,說是大姐姐和清苑縣主交情好麼。”
奉平伯府的靈堂裏,薛家的二小姐薛嘉琦雖哭得雙目通紅,雙膝已經在蒲團上跪得生疼,仍不忘低聲刻薄嘮叨道。
“如今祖母仙逝,咱們家的冰窖裏統共就那麼一點子冰,各個房頭兒用了就沒有靈堂的,靈堂用了就沒有各房的,大姐姐怎麼就不能求求清苑縣主了?”
總之祖母是兩個房頭的長輩,就沒有隻叫她父親和她娘差人出去借冰的道理,甚至還將她親哥哥三少爺薛練都用上了。
且不說這麼一個安排之下,大房這就獨霸了迎來送往的好差事,二房卻成了得不到好處的跑腿兒的……
隻說他們二房,這些年一直都被壓得死死的,和誰家都沒什麼過密走動,誰家會將二房當回事兒啊?這叫二房去哪裏借冰?
可薛嘉琳的心底卻早被各種情緒塞滿,亂得一團麻一樣,哪裏還聽得見薛嘉琦這一番埋怨?
她一忽兒害怕會被人發現是她對祖母……下的手,一忽兒又想起祖母曾經對她的好,外加上又哭了好大一陣子,人雖跪在蒲團上,也就快搖搖欲墜了。
被三妹瑩姐兒悄悄拉了一下後,薛嘉琦也想起這裏是靈堂,人來人往的容不得她再繼續糾纏。
她也隻能冷笑了一聲,心道這種柔弱裝得她都不耐煩看了,同時將對大房的敵意全都深深埋回了心底。
可大房也實在太貪心!
就因為祖母咽氣前後、她娘卻不在身邊,大房便說祖母臨閉眼前將所有私房都給了大房,大房將來要襲爵還不算,還獨得了一份大財!
她祖母怎麼就不能開開眼,將她那大伯母和薛嘉琳一起帶走!
薛嘉琦又恨恨的斜了薛嘉琳一眼,繼而埋頭嗚咽起來,有人來吊喪,便將頭磕下去……
“衛國公府派來了一位管事前來吊唁,還帶了兩車冰來。”
一個婆子匆匆走進靈堂,對跪在女眷這一排上手的奉平伯世子夫人附耳道。
奉平伯世子夫人先是一愣,紅腫的雙目立刻便閃過一絲惱怒。
這衛國公府也欺人太甚了吧!
她婆母千不好萬不好也是位伯爺夫人,衛國公府居然隻派了一位管事來吊唁?!
她倒不求衛國公夫人或是樂亭縣主親自前來,畢竟自家這個伯爵府比人家低著幾級,可至少也要那兩人不論哪個派個得力的媽媽來不是?
再不然來個衛國公府前院的大管家也成啊,如今卻是個小管事來了!這是明目張膽打奉平伯府的臉呢?
可她旋即也就想到自家那位娘娘已經出了事,便垂了眼簾,啞著嗓子吩咐起那婆子來。
“你替我叮囑管事們將人招待好。等這廂大事辦罷,我再親自去衛國公府道謝。”
隻要衛國公府會派人來,那就不算太糟糕,奉平伯世子夫人這般暗暗安慰自己道。
娘娘已經倒了,沒見多少曾主動與自家交好的人家連一麵都不露了麼?
就連分家出去的庶三房都不曾來個正經主子呢,說是薛三夫人正在臥床養胎,槿娘又是待嫁之身不能拋頭露麵……
一樣是這個時辰,高諍已經離了衛國公府,飛也似趕到磨盤胡同邊的四海茶樓,輕聲交代起這茶樓裏的大掌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