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妙當然清楚,她婆婆既然早就帶著大奶奶吳彤一起掌管中饋,她出嫁的頭些天,嫁妝單子從衛國公府送來高家,她婆婆一定給吳彤看了。
因此上她現如今責問吳彤怎麼知道她嫁妝豐厚,話裏話外也直指她婆婆做事不地道。
隻要她夫君高諍有出息,哪裏就用得著她的嫁妝了?
就連她自己都沒想過,將來還要用嫁妝貼補他一二、好替自家小房頭謀個長遠清貴路,哪裏就輪得到別人覬覦,或是對著她的嫁妝指手畫腳了!
吳彤本以為自己很急智,又一次將小叔的無能指給了所有人看。
小叔再中了進士又如何,將來再做翰林又如何,不還是得靠著媳婦養?
若她這話能說中所有長輩的心事,將來那爵位就更落不到小叔頭上,也就隻能論嫡論長了不是麼?
可齊妙卻是立刻冷冷的責問起她來,問她怎麼就知道兄弟媳婦嫁妝豐厚,吳彤的腦袋立刻轟鳴了一聲。
她是做大嫂的,又不是名正言順的掌家,而是跟在婆婆身邊搭把手,捎帶著學學怎麼打理中饋,哪裏輪得到她過目妯娌的嫁妝單子了!
可她卻話裏話外都說妯娌嫁妝豐厚,這不就是明明白白告訴在座之人,她就是看過衛國公府送來的嫁妝單子,還看得非常仔細?
她這是將她婆婆連著她一起賣了啊!
這時也不等吳彤如何辯解,更不管承安伯夫人也漸漸漲紅了麵皮,坐在上手的老伯爺夫人又一次笑起來。
“諍哥兒媳婦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兒,大婚那日又是十裏紅妝,旁人早知她嫁妝豐厚也在理。”
“隻是我卻不知道了,謙哥兒媳婦倒是從哪兒學來的本事,竟是將我們高家的男爺們兒看得如此之低?”
“難不成在你眼裏,高家的爺們兒不管有出息還是沒出息,都要靠著媳婦的嫁妝養著?”
別看老伯爺夫人一直說自己就是高家的大恩人,當年是她帶著大筆嫁妝嫁給老伯爺,才令高家沒繼續落魄。
可她心裏再明白不過了,那些話都是她撒潑時拿出來壓製人,外帶著叫自己腰杆兒硬的,其實老伯爺可沒花過她一個大子兒。
畢竟她娘家離著濱州遠著呢,她娘家父親給她帶去的嫁妝裏,一個正經產業都沒有,全是白花花的銀子,花一分就少一分。
後來還是老伯爺多方尋摸、替她將銀子換成了能生錢的鋪子,又替她打理著,十來年的功夫就叫她的嫁妝翻了幾翻,她這才敢於拿出大筆束脩,教出了一個高昌遠。
那現如今謙哥兒媳婦哪裏隻是在寒磣諍哥兒,這是連老伯爺都被捎帶上了呢!
諍哥兒媳婦才嫁進門來就能護著夫君,不叫人小瞧了諍哥兒去,她羅氏一個六十出頭的老婆子,總不能白活一回!
老伯爺這些年待她總是敬讓幾分,她老了老了,也得學著回護他了!
若說吳彤對著齊妙還有些高高在上的資本,畢竟她是做大嫂的,又早進門小兩年,可如今老夫人連這話都說出口了,竟是給她戴了個偌大的帽子,她哪裏還坐得住!
她是和老夫人不對付,可承安伯府的當家人都坐在這兒呢,老夫人的三個兒子、兩個成了家的孫兒一個都沒少,全都端坐在座位上,她還敢跟老夫人叫板不成?
吳彤慌忙就起了身,來到老夫人跟前便要跪下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