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萬太醫為何在屋裏聽得高謙的話便不快活,如今又不惜多幾句話,主動替高諍敲打起高謙來,齊妙卻是清楚得很。
何老太爺細論起來可是萬太醫的師叔,高謙質疑高諍,不就是質疑萬太醫的師門,或是質疑了整個太醫院?
隻是這話她也不會明說,高謙糊塗,就叫他糊塗到底好了,她倒要看看一個人究竟能糊塗成什麼樣,又要稀裏糊塗得罪多少人。
高謙聽罷萬太醫的話,臉色已經漲得通紅。
好在萬太醫也不是不依不饒的性子,說罷那幾句話,便轉頭與高諍細細商討起來,兩人最終得出一致結論,承安伯夫人這是婦人髒躁症。
若說萬太醫也不曾采用“問”的法子,因為嫣紅當時還沒回來,為何就確定髒躁一症?
原來方才他與高諍又細細問過,經過高諍的轉述,他便得知,承安伯夫人近來總是潮熱胸悶,夜裏經常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半夜也大汗淋漓的醒來。
另外還有一樣最要緊的,便是承安伯夫人最近性子大變……
高諍之所以不敢獨自斷定他母親得了這個病,隻因這不是大方脈範疇。
萬太醫雖然也是擅長大方脈,卻有多年的行醫經驗在,這個常見的婦人症狀,也便容易判斷多了。
“高庶常方才給令慈施針在足三裏和三陰交,若不是你已經斷對了病症,隻為了給令慈止嘔,這兩個穴位便不需施針了不是?”
萬太醫笑著擺手說高諍太謙虛。
“如今既是斷定了病症,便先服一個月甘麥大棗湯看看效果吧,香附、素馨花和川楝子加味。”又這般和高諍商議道。
高諍聞言忙笑著搖頭:“萬太醫這可就為難我了,甘麥大棗湯的方劑我倒是會背,可這加味什麼的……我可實在不擅長了。”
其實他又怎麼會不懂,這些加味都是針對母親最近脾性反常、易怒易急來的?隻是他藏拙藏慣了……
因此上等他說罷這話,也便恭請萬太醫隨他去了東屋,待他親自磨了墨裁了紙,好請萬太醫開處方。
齊妙也趁機將繡紅喊了過來,對她伸了伸手;原來就在她打發繡紅回聽雨堂時,就叫繡紅順便給她帶回些金銀來,待會兒好打賞萬太醫之用。
高謙和吳彤兩口子卻不知她伸手和繡紅要什麼呢,便一直眼巴巴盯著這主仆二人不放。
待見得繡紅解下荷包,拿出兩錠小巧的金元寶放在齊妙掌心,這夫妻二人的眼睛登時就亮了。
他們這位二弟妹頭午不是還很硬氣的說,她的嫁妝可不是用來養小二房的麼?
怎麼才沒過兩三個時辰,又變了卦,這麼輕易的便拿了金子出來花用了?
齊妙卻是先將那金元寶接住了,轉手就奪了繡紅的荷包,又小聲笑嗔繡紅道,萬太醫可不是旁人,哪有拿著明晃晃的金子往人家手裏塞的。
“你這荷包本就是個裝銀子的、沒什麼出奇,也沒有你的繡活兒和名字在上頭,還不舍得給我!”
她一邊嗔笑,一邊又將那兩錠一兩的金元寶塞回那個素麵荷包裏。
其實齊妙如何不清楚,繡紅這是故意犯壞呢,明明是拿的現成打賞荷包,都是早裝好了備用的,卻偏要當著高謙兩口子的麵前,將金元寶拿出來晃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