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堰媳婦向來將她當家的話當成聖旨聽,可這一次她卻打死都不信他這信口開河一樣的話。
縣主專門打發人來給她報信兒,叫她明兒一早進府給老伯爺夫人磕頭去不假,可也沒多說一個字,她當家的怎麼就能斷定、這是要給她安排差事?
若真是那等好事兒輪到她頭上了,縣主就該差小喜兒回來,一麵給她報個喜,她和小喜兒娘兒倆也好見一麵,親熱親熱。
更何況縣主才在朗春園伯爺夫人那裏吃了虧,她不知道就罷了,知道了就必須得回衛國公府告訴一聲不是?
縣主是還沒滿月的新婦呢,就被婆婆這麼欺負,是可忍孰不可忍!
至於那個什麼……等縣主的娘家打上門來再破了縣主的計謀這事兒,那更是滿口的胡說八道。
縣主是貴女出身!怎麼可能學會苦肉計!苦肉計都是沒能耐反抗的人才使的鬼伎倆!
……直等到第二日趕早進了府,曹大堰媳婦還一直悄悄告訴自己,若是老伯爺夫人問起她昨兒天擦黑時去了哪裏,她就說她徑直回了後街自己家。
縣主昨晚派去的人是沒提醒她、叫她別亂說話,可她也不能口不擇言不是?
那就哪怕老伯爺夫人差人給她動刑罰,她也不會吐露一個字!
隻是她哪裏想得到,等她到了慈安堂被那莊媽媽領進去給老夫人磕了頭,老夫人隻問了她幾句都擅長什麼,就叫她去大庫領個采買差事!
她迷迷糊糊的又給老伯爺夫人磕了頭謝恩,迷迷糊糊的被莊媽媽領出了慈安堂,她還隻覺得自己在做夢。
縣主身份很高,高得壓過高家所有女眷一頭,可縣主的姑爺到底是二爺。
那這個承安伯府後宅就輪不到縣主做掌管中饋的當家夫人。
敢情她這個差事竟然是縣主的腳被燙傷換來的?這承安伯府想用這麼個小恩小惠逼著縣主再也不提那個傷?
怪不得他家當家的跟她講,可別壞了縣主的苦肉計!
曹大堰媳婦這般一想,眼淚都要下來了,一路緊著邁步就匆匆回了聽雨堂。
聽富媽媽說二爺正給縣主的腳傷上藥呢,她站在回廊下,用袖子捂著嘴就哭了起來。
都怪她!她早幾日就不該為自己的差事著急,又叫縣主聽見了!
如今可倒好,縣主明明可以借著腳傷給承安伯夫人一個下馬威,叫這婆婆今後再也不敢對她如何的!
可縣主卻用忍氣吞聲替她換了個差事!
齊妙剛將腳從高諍懷裏拿出來,打算平攤在床上晾一晾,就聽得窗外隱隱有細細的嗚咽聲傳來。
高諍的耳朵更尖,已經張口喊了繡紅,問是誰在外頭哭。
待聽說是曹大堰媳婦,高諍就無聲的悄悄笑了——他都不用猜,就知道曹大堰媳婦應當是想歪了。
等到齊妙發話叫繡紅將人領進來,高諍就發現果不其然,曹大堰媳婦進門就跪在地上磕了個頭,抬眼時雖然不再流淚,卻滿眼都是悔恨。
高諍卻不想解釋,不是不屑和一個下人解釋,而是他也想借著這一手、將這曹大堰媳婦徹底收服給他的妙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