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的驕陽下,一片幹焦開裂的土地,遠遠延伸,仿佛無邊無際,沒有一絲生命際象,幹枯,頹敗,一直伸向天邊那座倚山而建、為巨石壘砌的城池。
在直指石城的寬大官道上,一黑一白兩匹神駒發足狂奔,坐上騎士拚命地抽打馬聲,催促著馬兒,縱是神駒在這樣的火烈天氣下,連行十數日,也力有未逮,在將近石城時,突然尖叫一聲,頹然倒地不起。
“少君——”
黑馬上的玄衣人大叫著,看著白馬倒下的一刻,馬上的雪衣人飛身而起,什麼也不顧地運起周身真氣,足不點地,奔向前方石城,那速度之快,幾如閃電奔雷,無人可擋。玄衣人心中雖急,也棄下馬兒,追了上去。
此時,被烈陽連烤三百多天的城市,突然從窒人的沉寂中醒來,大街小巷的人都往城市最高處的華府奔去,口中歡呼著一道令人興奮的消息。
“放糧了,放糧了,候爺放糧了。快,快去候府,那裏在施粥。”
“聽說是候爺新娶的晉溏國新緗公主主持施粥,那可是個大美人啊,有此善心,真是咱們雍都城之幸。”
眾人爭相傳告著奔向同一個方向,匿大的城市,無數條人流彙聚一股巨大的人潮湧向那座雕鑿著三翎玄鳥石飾的華府——雍西候府,雍西城最高統治中心。
候府門前,早已被激動感動的百姓圍了個十層十,而且還在不斷擴展中。不過這都不防礙那被護在青甲護衛圈內的華服美人,一勺一個笑容地,為遞上來的碗盅盛上滿滿的白粥。淡淡的米香,飄蕩而開,在一雙雙殷殷期盼夾著無限敬仰的眼光中,那就是仙羹,手中捧的是仙女施的神湯,更是自己的命根子。
在眾人情不自禁傳頌著新緗公主的驚人美貌,與堪比神佛菩薩般的風儀才德時,一聲喧嘩從候府內傳來,但見著呈梯狀而建的華府內,一道火紅的身影飛竄而出,衝了下來,衝下人群圍聚的焦點。
突變的情勢,就如巨石入水,蕩起千層浪頭,鋪展而開。隨著火紅人影的接近,人群炸開,青甲護衛也被突破了一個缺口,一聲驚叫,拔地而起,雪亮的長劍直直刺向站在正中的新緗公主。
鏘——
千均一發,一道黑衣人影擋開了那致命的一劍。
“周芷蘭,你瘋了嗎?”一聲狂吼從黑衣人身後傳來,但見一紫衫身影奔來,俊拓的麵容上都是憤怒和不可置信。
“周姑娘,你快醒醒,你築成大錯了。”黑衣人急喝,聲音中有掩不住的擔憂。
但那火紅的人兒,妖媚如狐狸精般的女人,周芷蘭,雪嫩的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淨空般的大眼通紅一片,空洞而無神,漆黑如十八層地獄,盯住被護在紫衣男人懷中的新緗公主,一句話也不說,提劍就上。
“候爺,快帶公主離開。”黑衣人邊叫著,迎上周芷蘭拚力一擊,頓覺虎口發麻,無法相信一個嬌弱女子,突然生出如此巨大的力量,憑他在候爺諸將中的一流功力,應付起來竟倍覺吃力。
紫衣男人即是百姓口中的雍西候爺,將一臉驚慌的新緗公主交給了她的青甲護衛,即提劍上前阻止周芷蘭。
“周芷蘭,你給我把劍放下!”雍西候壓下周芷蘭一劍,大吼,可惜人兒充耳不聞,劍尖一轉,一道致命的雪光襲將上來。
“候爺,小心。”
“九州,你讓開。”
“候爺,您冷靜點,她應該是被人操縱了,不然她不可能聽不到您的聲音。”
“該死的,來人啊——給我逮活的。”在燕九州提示下,雍西候下令,黑甲護衛早已經分開人流,圈圍上來。
但見這大大的陣仗,就隻為中間那一抹嬌烈如火的纖弱身影。
包圍圈即將形成時,周芷蘭奮身而起,一劍奪去三條人命,從缺口處奔上了候府外的一座用來瞭望全城的玄鳥樓闕,兩個男人也緊隨其上。
雍西候行在最前,剛一登上樓頂,一劍猛地紮來,直刺心髒,他心中一沉,左手直接抓住劍身,內力薄發,周芷蘭竟是抽不回劍,那劍尖沒入紫衣內半寸些許,瞬間染紅紫衣。
“候爺,您的手……”燕九州一見,上前一劍,想分開兩人。
“九州,等等——”
這一喝卻晚了,周芷蘭趁兩人分神之中,運出一掌擊向雍西候,砰地一聲巨響,石欄盡斷,其力之大,竟是以命為抵。
便見燕九州被擊落在地,張口噴出鮮血。這方暴出一聲怒喝,如衝天怒龍,震得連樓下趕來的護衛也耳膜生疼。
“周芷蘭,你給我醒醒,你看看你麵前的人是誰?”
雍西候大手直扼住周芷蘭的脖子,幾乎將她提離地麵,那空洞的大眼,幾不可見地眨動了一下,但下一秒,她又翻身踢腿,攻向雍西候。火紅與墨紫在空中翻騰,時而糾纏,時而炸開,看得樓下百姓驚心動魂,這樣驚人的消息也傳播了開去。而之前那雪衣人剛進城便聽見這等消息,腳下的步子一分沒停,直衝向前方的高樓,目中俱是焦急、擔憂,和深深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