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躺在廊蔭下,初時還很舒服,不過隨著太陽斜移,毒日舔到手臂,開始不舒服了。傷口癢癢的,可是她不想動,任之啃咬一切感官,直到汗液浸濕了夾背,也不想動。
反正,也曬不死人。很快這破太陽就移走了吧!哼,她偏偏不移,看誰強過誰。
人時候真的很奇怪,執拗起來,就專門跟大自然做鬥爭,簡言之,自虐吧!若是鬥贏了,就可以受人敬仰,成為聖人什麼的東西;若是鬥輸了,就會被老一輩人唾棄為不聽老人言的狂妄臭小子。
她也開始自虐了嗎?她明明討厭虐愛的。
周芷蘭被最愛的人殺,大概那一劍,已經讓她覺醒了吧!可是,她愛得太深太切太激烈,害她晏語輕輕也老做些奇怪的夢,做夢不要緊啊,她就當自己是個旁觀者欣賞一下罷了。誰知道會夢出那些惡心的蟲子來。真是晦氣!
這個候府裏,除了姬鳳傾的家臣,在西邊那片廣闊的院落裏,住了許多賢人異士,都是他從各地請來的幕僚人才。他的野心不小,想要整個王朝的傳國玉璽,權霸天下的野心,昭然若揭。
周芷蘭為了愛他,寧願濺血被萬人唾罵,也要為他爭得天下。可是周芷蘭低估了他的野心,高估了自己的愛情,才落得個第三者的悲慘結局。憑周芷蘭直率的性格,若非有人操縱,斷不會做出謀害新緗公主的事。
那個江陵君到底是何人物,好像姬鳳傾也很忌憚他似的。
嗯……好香,好像……以前曾在哪裏聞到過的香味,自然,清新,就像……就像清晨沾著露珠翠葉兒,帶著一絲甜味兒,溫柔,細膩,悠長,好想……
那是一襲沾著金光的風兒,掃過一片翠鬱如滾浪的灌叢,一望無際,純粹,毫無雜質的一片綠海啊,讓人想一頭紮進去,再也不出來,清香,鑽進肺裏,滌清了整個身心。
蘭兒……
清幽幽的低喚,纏綿在耳畔,抬起頭時,一抹雪紗澱進眼底,緋紅的衽邊,如情人羞澀的紅唇。
長長的紗袖角,繡著一隻浴焰展翼的金色鳳凰。
那是……楚淮國的圖騰,王族的象征。
蘭兒……
她努力想看清眼前著雪紗輕袍的人,陽光太刺眼,怎麼也看不清他的麵容,耳邊傳來那輕緩舒慢得,仿如琴瑟低合的聲音,一絲絲,勾引著人心。
“殺掉新緗公主,殺掉姬鳳傾!給我通、通、殺、掉!”
她渾身一顫,瞬間感覺如萬蟻鑽心,頭痛如絞,伸手握住胸口,急喘著氣想上前抓住那個人,身子撲空,栽進那一汪綠濤中,疼——
“姑娘,你瘋了!你沒事兒往石頭上撞幹嘛?”語靜的聲音刺進耳中。輕輕睜開眼,看到語靜焦急擔憂的麵容,一瞬間不知道今昔何昔,身在何處。頭疼,有粘稠的液體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