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難放下1(精)(1 / 3)

西秦軍營

軍醫正在給秦王包紮傷口,帳外又傳來傳信兵的稟報聲。

“稟王上,司馬睿退兵的原因,我們已經查出來了。原來在我們兩方合攻楚淮西境時,楚王已經派20萬大兵直接北上攻打晉溏王都。且也切斷了所有的消息來源,致使在華驍兵臨城下之時,才傳來消息。”

姬鳳傾半瞌的眸子突然睜開,扯出一抹冷笑,“這個薑霖奕,竟然使了這麼個釜底抽薪的計謀。一個晉溏王都,和西境這不甚富焦的幾個城池比起來,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莫楚材接道,“王上,薑霖奕已到西境,說要親自與您對決。不知王上,現計欲如何?”

軍醫退下後,帳內一時靜默下來。

許久,姬鳳傾突然啟音,“華憲之死了?”

一旁的燕九州立即躬身應道,“是。屬下已經確認過,華憲之從海蜀郡逃出後,並未承百姓逃離,而是悄然折返,混進了晉溏軍營中。後在司馬睿再一次伏擊王後時,才現身救了王後。”

姬鳳傾食指輕輕叩響椅柄,逸出一絲輕歎,“若非楚淮的援軍遲到,這麼個忠心不二的將才,也是不會這麼輕易就去了。她……”

他忽然住了口,眉頭又折了起來。

莫楚材與燕九州不由對視了一眼,似乎是商量著由誰接這個口。最終還是燕九州接下話來,“聽探子回報,王後一直在守靈,還下令要鮮花兵團全殲晉軍。當下楚王禦駕親征,怕是兩人已經見麵了。”

說完,兩人都垂首而立,不再出聲。

座上的人,鳳眸瞬間射出兩道寒光,帶著絕致的殺氣,手握著椅柄,指關漸漸泛白。

許久,才啟聲道,“她是來救華憲之的,卻為薑霖奕所騙。他們的婚禮,不可能如期舉行了。如此……按原來的計劃進行便是。”

燕九州躬身,“是,屬下這就安排退兵回西秦。”即離開了。

莫楚材即問,“王後許會跟楚王絕裂,那麼王上現下也回國麼,還是直接把王後接回來?”

姬鳳傾閉目躺下,神色忽自放鬆下來,“現在去接她,不還是同樣會被她遷怒。我不殺伯仁,伯仁仍因我而死。即使是間接的,依她現在的心態,也絕計不可能原諒我,待她對著薑霖奕發泄發泄怒火再說。”

莫楚材見他似乎心情甚好,又道,“王後是外剛內柔的性子,想是這道裂痕不易好轉。不過,雙龍蠱毒拔除後,再種下曼殊沙羅,需得在一月之內,否則過了時效,恐藥力大打折扣,達不到最好的效果。”

“一個月,夠了。你下去準備,我們暫時偽身為商人,到海蜀郡等消息。”

海蜀郡離巴子國最近,若沒有意外,她大概會逃避到自己親人的懷中去療傷吧!嗬嗬,薑霖奕,你終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一月之後,世界上再沒有晏語輕輕,隻有我的蘭兒,我的王後。

黑底金線的鳳凰王旗,在空中獵獵作響,一如它的主人般,尊貴,傲氣,從容,不迫,緩緩行來。

一片潮水般的甲士前,最醒目的仍是那抹雪紗緋衽的身影。他迤邐而來,恍似天邊的一抹雲霞,鑲著睛日的輝光,在一片暗流中,奕奕生輝,風采奪目。

麵目還未看得清時,她已經感覺到炙熱的目光已經投在自己身上。那麼熟悉,那麼溫暖,但此刻她滿心都是對他的淒涼無奈,深深抑不住的恨意。這溫柔的目光,更似刀子般,一寸寸剜著她的心。

奕哥哥,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她赫然轉身,身子已經繃得僵直,袖下雙手,已握成拳,甲深入掌心。

周人都不由驚訝地轉頭看著她,隻聽到她冷聲下令,“華真,整兵,去巴子國。”

華真立即躬身應是,轉身行軍令去了。很快,鮮花軍營中的人開始有條不紊地整理行囊。

耶律鎮惡欲出迎時,仍忍不住喚了輕輕一聲,“蘭公主,您……”

輕輕的腳步卻驟然加快,往靈帳走去。

突然,四下響起一陣低呼,由遠而近,撲向輕輕的背影。

一團白影,在眨眼之間,就從遠處飛掠了過來,那速度之快,幾乎是下一刻,就欺到身邊,還未見清是何身姿,借著落葉,借著柵欄,借著士兵的肩頭,輕輕一拂,便已飄落在輕輕的麵前。

眾人當看清那人時,全部落膝在地,叩聲齊喚,“臣等,叩見楚王。”

心中一片驚愕,一直都風傳著江陵君體弱多病,未料得而今位及王座的人,竟然有如此神俊絕豔的功夫,當真教人歎為觀止,心下悚然。

薑霖奕微微抬了下手,所有人便盡速離去。耶律鎮惡擔憂地看了眼那僵持的兩人,迎向那被丟下的大軍。

他舉手時,她即側身要從他身邊繞走。他身形未動,已一把抓住她的手,輕喚一聲,“輕輕。”

這聲音,是她最熟悉,心底最溫暖的美夢。溫柔似水,柔情繾綣,曾經無數個惡夢都是被這樣的溫柔的聲音喚醒,他就是她的求贖。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再聽到這個聲音,讓她隻有一個念頭。

“放開我!”

她緩緩抬起了頭,望進那雙清朗溫潤的狹長眸眸中,他的溫柔一觸到她眼中刻骨的恨意時,陡然一縮,手下卻更握緊她的手,伸臂想要攬回她的身子。

“薑霖奕!”

她大吼一聲,用了幾分內力,瞬間震疼了自己的心,一股勁氣從兩人身下竄出,瞬間拂起近處沙塵,撩動的發絲,陰淒地環繞著兩人,沉痛,糾結,掙紮,氣息在兩人周圍竄動著,撕扯著,糾纏著。一方想掙脫,另一方死死困守不放。

最終,她還是教他緊緊縛在了懷中。

她仰首狠狠說道,“你又騙我!你來,又是想抓我回去。”

他神色一凝,“我騙你,那是軍情所需。我來,是想接你回去。”

她突然笑起來,“嗬嗬,是嗬,你現在是一國之君,要顧全大局。憲之是為我而死的,所以不關你的事!”

“輕輕,你怪我!”

“是,我就是怪你。”

如果……如果……好多的如果,一切可以再來,一切又會如何?!

她不知道啊,這些追根究底,孰對孰錯。

漲紅的眼睛,與狹長的眼緊緊相接著,她的倔強,他的堅持,誰也不願意退一步,最終都會被傷得鮮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