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的人?”千夜倒是頗為好笑的看著葉傾舞,“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還有無辜這一說麼?無法在這世間為自己謀得一條生路的人,不算無辜,隻能說他沒本事讓自己活著而已。”
瀾歌道:“你究竟想要怎樣才肯放了她?”
他沒這個時間和千夜爭辯下去,因為通往幻境之城的通道已經打開,並且隻有一炷香的時間,根本不能再拖延下去。
千夜嗤笑,目光下意識的看了身旁的馬自傷一眼,對於這個人,他也是不敢疏忽的。
“是不是隻要我能放了這個女子,你便答應我做任何事?”千夜淡淡問道,語氣帶著幾分試探。
“隻要你能放了你手上的那個女子,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沒有絲毫猶豫,瀾歌脫口而出,葉傾舞在他心中雖不算最重要的那個人,但也足以讓他豁出性命去救她。
身後的滄嵐微微抬眸看著麵前的男子,那般俊挺的身姿,在月下卻顯得如此落魄。為了救別人,你真的願意犧牲自己麼。如此善良慈悲的你,為何當初那要親手將劍刺入她的心髒,斷了她所有的癡念?
葉傾舞淚眼盈盈的看著自己師父,眼中的害怕,驚懼,以及擔憂,讓她隻能搖頭示意瀾歌不要答應千夜的要求。
馬自傷本不知這些人的恩怨,也是不宜開口過問,並且千夜口中還稱此人為仙尊,要知道在天界可被稱為仙尊的人絕非普通仙家,就算不是那座仙山的掌者,也是天界的大人物。
而細看黑衣人,馬自傷也能明顯感覺到他身體裏帶來的魔氣,並且是超過他以往所見的任何魔界中人,所以在方才瀾歌稱呼千夜為魔界少尊的時候,馬自傷甚覺驚訝,他驚訝魔界竟然還有擁有如此強大的魔性氣息的人,也驚訝這天界竟然會容忍這樣的人存在。
這幾千年來,外界究竟發生了多少事,馬自傷不禁在心中歎道。
瀾歌如此毫不猶豫的決定要救葉傾舞,千夜並未覺得有多驚訝,這個大慈大悲的天界仙尊,為何總讓他覺得自己是如此殘酷無情?
既然生於無情之人,那便做個無情之人,行無情之事,如此,才對得起走這一遭。
千夜陰冷的笑著,“既然仙尊都自己開口了,那麼我自當成全,你不是想要救這個女子麼?隻要你將無塵劍刺入自己心髒,我便放了她,如何?”
“什麼?”瀾歌與滄嵐同時愕然。
千夜繼續道:“你方才不是說隻要我能放了這個女子你可以做任何事麼?怎麼,不願意了?”
語氣輕諷,他倒是想看看這個瀾歌究竟是否真的是那樣,可以為了救別人而不惜自己性命。見瀾歌那為難的神色,千夜似乎還不夠,“若是你不願傷害自己,那我給你一條路,你也可以將劍刺入你身後那個人的胸膛,死不死,就看仙尊你是否懂的憐香惜玉了。”
身後那個人,不正是滄嵐麼?這樣的要求,何其殘忍。
隻是依舊如此淡然的瀾歌,竟是絲毫不看出他究竟有多害怕。微微回頭看了滄嵐一眼,他知道此刻身後的女子在想什麼。一千年前,無塵劍沒入她胸口的那一瞬間,不僅滄嵐此刻想起,就連瀾歌自己也在回憶。
可那種痛,誰願意再次去體會?這一次,縱然瀾歌會下得了狠手,但滄嵐卻不再是一千年前那個什麼都沒有的梨妖。
一瞬間,氣氛僵冷到極點,馬自傷站在一旁,無力的看著這幾個人,此刻,他竟是有些後悔將通道打開了,不為別的,隻為這幾人的來路不明。況且若是他不將通道打開,這個魔界少尊也就不會出現。
月,因為空中漩渦而失去了光華。大漠風沙,塵土飛揚。
千夜的劍,更加靠近葉傾舞,葉傾舞能清晰的感覺到皮膚被劍刺入的疼,忍不住的她不禁痛的喊出聲來,眼淚如下雨一般落下,看的瀾歌好不心疼。
可是此刻,他能如何?縱然擁有一身修為,卻救不了一個近在咫尺的人。
滄嵐默默凝望著瀾歌的背影,烏黑的青絲披肩而下,白衣飄揚,多麼俊美的人。可是若當初他在殺自己的時候也像現在這樣猶豫片刻,哪怕隻是片刻,會不會結果就完全不一樣?
他是仙尊,一千年前可以為了所謂的仙妖殊途而殺了自己,今日,是不是會為了自己最寵愛的弟子再次狠心?可現在她不是妖了,他有什麼理由去殺她?
滄嵐冰冷的目光就像一件冰冷的寒衫,緊緊的貼著瀾歌的後背。瀾歌心中幾多淒然,原來她還是怕自己真的會下手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