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沉重,但卻有一條早已選擇好的路在心中堅定的告訴她此刻應該做什麼。
邁出屋子,迎麵便是一陣輕風撲麵而來。不比往日的溫暖和煦,今日的風更多了幾分寒涼。
雲邪與江凝在外麵也沒談什麼,除了敘敘舊之外就再也沒有提過關於千夜的事。而雲邪也深知,無論出於什麼理由,江凝都不願陷身這場恩怨之中,三界之事於他而言毫無任何可以插手的理由。
見滄嵐走出來,雲邪立刻便迎上前去,江凝在原地看了一眼二人,什麼也沒說便回了屋子。
“與他談的如何?”雲邪凝眉,滄嵐的神色雖然悲戚,但眸子裏是幾分他極少見的堅決。
垂首莞爾,是苦笑,也是無奈,“該說的他都說了,該知道的,我也知道了。”沉默須臾,她又道:“其實想想,我一直想弄清楚的也不過如此,千夜為何會成為星昴,天尊為何會放手讓他去做這些事,以及我那算不上幸運卻比任何人好命的際遇。”
這樣的滄嵐,雲邪已然看不透,“我知道你要說的並非如此。”
滄嵐笑了笑,側過身凝望著無邊彩霞,興許是那霞光刺眼,她的眼睛裏有些泛紅,“但是,這一場際遇無論是出於怎樣的目的,我都不悔,不怨……”再回首,迎上的仍是那一雙關切的眸子,“現在時間還早,我也應該去做我要做的事了,你……我們再會。”
再會。再會。那一句再會,似最後的訣別,興許這一別之後,再會便是一種無望的期盼。
滄嵐硬是將那千萬思緒掩藏於心決然轉身離去,卻在下一刻被人抓住了手臂,隻聞身後之人道:“告訴我,你要去哪裏?”
語氣是滿滿的質問,雲邪緊皺著眉,似乎滄嵐不回答他便不會鬆手。
未曾回頭,隻是清淺一笑,“放心,我不會做自不量力的事,我還等著千夜回來,找他算賬呢。”那淺淡的笑,帶著些許頑皮,雲邪隻覺得這樣的滄嵐讓她擔憂,並且無法放手讓她就這樣離開。依照滄嵐的性子,不可能保證她不會亂來。
深知雲邪的顧慮,滄嵐倒是沒覺得有那麼嚴重,她笑道:“你不是說了麼,無論我的決定是什麼,你都會尊重並且支持的。”低眉看了雲邪緊握的手一眼,“經曆了這麼多事,你還不相信我嗎?”
緊握的手微微一顫,雲邪深深的看著滄嵐。
“如果你願意相信我,就放手讓我去。如果你是擔心我會對千夜不利,那你可放心,我不會傷害千夜,更不會允許別人傷害他。如果你擔心我會為了千夜而做出極端的事,那你更可放心,在未能確定千夜安危之前,我不會讓自己受到傷害。”抬手,輕輕拂去那緊握自己臂膀的手,嘴角淡淡的笑意令人心驚。
最後一眼,有幾分不舍。滄嵐側身而過,忽視掉雲邪那冷肅擔憂的眼神,她還能笑得淡然溫暖。
信手一揮,一團白雲從空中飛來,白影翩翩落下,待離雲邪離得遠遠地,那一直掛在嘴邊的笑意才消失,遺下的,隻是閉眼時的兩行清淚。
“雲邪,我曾希望有朝一日睜開眼能回到一千年之前,可現在,我再也不希望了。”耳邊是風的呼嘯聲,心中是無盡的悲切。
若早知會動情,為何要等到現在才知情根深種。若早知他被仇恨淹沒,為何不早些阻止。
若早知……若早知……世間又有幾個若早知。
那身影翩然遠去,雲邪依舊不曾收回目光。認識了七百年,她是他一手培養起來,七百年的相伴相知,豈是那故作淡然的姿態就能掩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