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 第二百六十四章 千夜與千月(1 / 3)

自盡了……自盡了……

趕往萬丈牢途中,千夜腦海裏一直回蕩著那侍者的話。她居然就這樣自盡了?為了逃離苦海,為了不再承受任何苦難,就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來結束嗎?以死解脫,一了百了。

他以為不管發生什麼,那個人倔強的性格都能撐著她活下去,哪怕是以卑微痛苦的姿態也不會輕生。昔日為了瀾歌甘願在忘川河萬劫不複三百年的滄嵐,今日就因為這一點苦難就選擇死去,這真的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滄嵐麼?

還是說,這回真的是連活下去的理由都沒有了?沒有愛,沒有恨,沒有牽掛的死去,是她最終的選擇?

明明這就是自己當初的目的,那些話也是自己親口說出,看她萬念俱灰的模樣那時還覺得快意。但為何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竟是毫不猶豫的趕往萬丈牢。莫名的生氣又是為何?

其實,怒也好,怨也罷,這一去便是心的坦誠。

終究,愛也好,恨也罷,都成了無法割舍的人。

淩然身影落致萬丈牢內,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眼前場景竟是如此觸目驚心。鮮血順著她的心口蔓延,流淌出一道致命的蜿蜒曲線,冰冷的地麵將血液凝固,寒劍上還沾染著她的血。

萬丈牢本就有結界,魔界侍者無法進入。此刻的萬丈牢唯有千夜與滄嵐兩個人。

如墨青絲鋪散在地,她就好像睡著一般安靜的躺在那裏,白衫被染紅,就連發梢都被血液凝固在一起。蒼白的臉上,之前被淚水打濕的鬢發還黏在臉頰。

會流到這麼多血,想來那一劍是沒有立即要命的,而是讓血液慢慢的從體內流幹,直到血液枯竭,生命便由此終結。

這一幕,觸及心扉。分不清究竟是哪裏在痛,總是就是全身上下無一完好。踉蹌倒退,從心底深處蔓延的痛泛至全身,每一滴血液似乎都在痛著,眉心不斷跳動,顫抖的眼瞼似在極力忍耐那份無法抗拒的痛。

一步步上前靠近,每一步都是如此沉重,火紅的天際似也在看著這一幕,時間在瞬間仿佛停止。

將地上的人緩緩扶起抱在懷中,觸碰的刹那是死寂的冰涼。心,也在那一刻猛地一緊。

“這就是你為了擺脫我而做出的選擇嗎?”抬手將臉頰的濕發撥開,頭發下是纖細的玉頸,那裏曾有自己親手烙上的傷痕,“可為什麼呢?你不是還有九音?還有雲邪麼?你明明還有那麼多值得活下去的人,為什麼還要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來結束?”

懷中人依舊沉寂無聲,放佛永眠一般,沒有一點回應。

他悲傷,卻不知為何悲傷。身體每處都在痛著,卻不知痛的理由是什麼。愛嗎,可為什麼偏偏感受不到自己是愛著這個人的。恨嗎,但為何看到她這副模樣會痛徹心扉。

手不自覺的落在昔日冥痕劍劃傷的地方,隻想尋回昔日的情愫,但就在手觸碰到頸上的瞬間,他明顯的察覺到命脈還在輕微的跳動,雖然很微小,但是真的在跳動。

那是生命的跡象,隻有活著的人這裏才會跳動。

難以形容的欣喜,就放佛丟了很久的珍寶在這一刻突然回到自己身旁。千夜將滄嵐打橫抱起立刻趕回寢殿,轉瞬即成的速度,生怕遲了一步懷裏的人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落至煉獄台的時,耳邊同樣傳來九音急切的呼喊。隻是這回千夜沒有停下,眨眼間人已消失不見。

九音雖不知自己主人選擇自盡的事,但就在千夜將滄嵐帶離的瞬間,他感覺到主人那微弱的生命氣息正在逐漸消失,再加上比進來之前更紅的血衣,九音驚恐的覺得,主人出事了。

這樣的感應讓九音害怕不已,就連心都在哭泣。除了那次在玄月穀,他再沒有感受到過主人有這樣的虛弱,但那次生命氣息並未減少,而這次,完全是將要死去的跡象。

可麵對這結界的隔離,他隻能默默凝望著千夜消失的方向,除了在心裏祈禱主人平安,任何事他都無能為力。

千夜將滄嵐帶回自己寢殿無琊,諸位侍者都一臉迷糊不知所措,本想跟著少尊一起能做些什麼,但千夜卻將眾人轟了出去,進去之後將大門關上不許任何人進入。

侍者無奈,想著興許讓藍護法來解決此事,當下便有人準備去請藍魅,怎料寢殿內忽然飛出一封書信,裏麵的人語氣沉冷,“讓藍護法盡快處理此事。”

言罷,屋子裏的人再沒有任何動靜,侍者相覷一眼,其中一人便將書信拿著趕去找藍護法,另外三人隻好在殿外耐心等候少尊的吩咐。

在自己居處的藍魅看著手中書信,沉吟片刻,倒是明白了少尊這其中的意思,想起此前在魔殿上說的那些話,藍魅這才感到鬆了口氣。少尊之意是在找出魔界裏麵的存在的內應,不管自己是否主張攻打天界,少尊都會想辦法使那個人去天界通風報信,如今自己的計劃在魔殿上被少尊認可,且讓自己全權處理此事。那那個隱藏在魔界的人勢必會想辦法將這個消息送出去,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著那個人自投羅網了。

想到此,藍魅不禁打了個寒顫,少尊的心思,又有幾人能猜呢?尤其是這次清醒之後,他就變得更加高深莫測,並且與自己的距離也愈加遙遠,放佛真的隻存在著君臣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