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魅一直在魔殿等候少尊,心裏卻有一陣莫名擔憂。方才將銀魂一事稟告上去之後,千夜放佛早已料到一般十分平淡,沉默片刻之後就直接離開了。
對銀魂,藍魅自認為是沒有任何情意可言的。即便二人一起在千夜身邊共事幾百年,但兩者之間從未有過深入的接觸,都是做著自己分內該做的事,履行少尊吩咐下來的任務。即便是共同點,也都是想著如何將少尊吩咐下來的事情做到最好。
可誰又知道呢,一個相識幾百年的人,在一起共事那麼多年。那個人竟然會是魔界內應,而且還是玄月穀的子弟。不但如此,還私下將魔界內的訊息傳給天界。
對一向秉持著忠誠之心的藍魅而言,她對銀魂這一點是極為痛恨的。可站在銀魂的角度去想,他這樣做錯在何處?
他臉上的傷是自己當年親手劃下,最後投靠魔界也是由於失去記憶的緣故,而今記憶恢複,他自然會選擇他覺得重要的那一方。
深深一歎,那一向冷酷的臉終是露出了諸多歎息和無奈,心中也在想少尊會如何處置銀魂,依照少尊的性子,隻怕銀魂此次是凶多吉少了。
正想著,忽覺殿外有人進來,藍魅下意識回頭看去,入眼的正是千夜,玄袍曳地,眉目清瀲,但除了他之外,身後那一道身影也尤為熟悉。
滄嵐。
藍魅在心中驚呼這個名字,十分詫異少尊會將滄嵐帶到這裏。
“屬下參見少尊。”雖是驚訝,但禮數未少,藍魅一腿屈膝跪地恭敬的稱道,餘光卻落在少尊身後那神情淡漠的女子身上。
千夜隻淡淡嗯了聲,“你去將將銀魂帶來。”語氣異常平靜,說著人已徑直往自己的座位那裏去,滄嵐在藍魅身旁停下,兩者相視一眼,隨後又平淡的撇開了。
藍魅不解,但見坐上之人那不想再說第二遍的神情,隻好垂首遵了聲是,隨後轉過身就往殿外而去。離開之時心中還猜想著少尊處理銀魂為何還要讓滄嵐這個離恨天的人在場,這其中有何用意?
待藍魅離開後,滄嵐環顧了整個大殿一眼。雖然充斥著無盡的魔氣,但卻不得不讚歎這布局和建造的宏偉輝煌,古樸式的建築,與天界的鎏金銅瓦雄偉壯麗相比,這裏更多了一分氣勢雄渾,再加上那高坐在殿上的尊者,到是讓整個魔殿更顯威嚴沉鬱。
大殿上還剩餘數位侍者,每一個人神情都十分嚴肅冷淡,站在那裏仿若雕像,就連眼神也十分銳利,在這奇異而充滿森寒氣息的魔殿中愈加陰冷。但也可以想到,這魔界對侍者的訓練也是十分嚴格的。
收回目光,滄嵐倒是想起了以往在千夜夢中所見的場景,那時因為魔姬出戰,魔界諸多人員均已離去,整個魔殿內也僅有千夜一人癡癡的坐在殿外的台階上等。魔界也因那一戰瀕臨滅絕,遺留下的人也所剩不多。可如今的魔界,每一處都放佛恢複了生氣,一個完整並且正常的界域該有的生氣。魔殿恢複了它的巍然莊嚴,他的子民也有了他們的依靠和寄托。這一切,全都是出自眼前這個人嗎?這麼多年來,他要付出多少的努力才能讓魔界恢複如初,甚至……超越!
那麼,為了他所想要的,又有多少人付出代價?
滄嵐無法去估量,也不願去估量。一心在複仇之路前行的人,從來都不會計較他人的付出。而她此時此刻站在這裏的理由,隻是因為千夜說要帶她來見九音。
“你在想什麼?”正當滄嵐想的入神,忽覺耳邊襲來一陣熱氣,還有那如今聽了隻覺得渾身僵冷的聲音。回頭,迎上的正是千夜那一臉探索的臉。他不知何時已經來到滄嵐身旁了。
“從醒來之後就一直沒見你開口,難道待會兒見了九音也打算一直保持沉默?”一路走來滄嵐始終沒有說半句話,千夜心裏頗覺好奇,便問道。
滄嵐抬眼看了他一眼,腳,卻微微後退了一步,以此來保持距離。再抬眼時,卻是付之一抹淺笑。
千夜皺了皺眉,看了滄嵐半會兒,不禁失聲一笑,“也罷,那就看待會兒不開口的你打算如何與九音敘舊,又如何勸道九音了。”
千夜話還未說完,滄嵐人已轉身往殿門口而去,千夜亦將目光挪去,隻見殿外巫女正帶著被困結界裏的九音邁進了大殿。下一眼,滄嵐人已往九音那裏跑去。
千頭萬緒湧上心頭,當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出現在身邊時,滄嵐隻覺得腦海一片空白,唯一的念想就是回過頭看看,看看那個自己思念很久的人。
但所見的,卻是已經化成簫身的九音,而非那個身著綠衣頭發銀白的九音了。
即便如此,他是九音,這不就已經夠了嗎?
手,隻能隔著結界去觸碰,九音簫被困於結界中,似乎也是有人刻意將結界內外感應相隔,裏麵那通體碧綠的玉簫此刻沉寂安靜,絲毫不像以前的九音簫。
顫抖的手觸摸到的冰涼從指間蔓延到身上,她多想將手探進去再將九音握在手上或者抱進懷裏,多想再見一眼九音,讓他躲進自己的懷裏撒嬌,嘴裏聲聲喊著主人。每一聲都是曾經的記憶和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