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內十分陰暗,或者說已經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境地,公子雪霽憑著神識探路方能順利前行。
越是往洞穴深處,裏麵傳來的陣陣幽風也就愈加陰冷刺骨,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黴味。若非上次在洞外親耳聽見風然的聲音,公子雪霽是斷不相信風然會在這樣的洞穴裏。
隨著不斷的深入,一道光線在黑暗中隱約可見,公子雪霽見狀,忙加快了步伐往那光源而去。
光線是從一道石門內投射出來的,公子站在石門外順著縫隙往裏麵望了一眼,隨後才使用內力將那石門推開。
邁進石門的第一眼,他便看見了石室角落處的一座平台,而最讓他挪不開眼的,卻是平台上那個盤腿而坐的身影。
衣衫雖是整齊,卻顯得有些陳舊,長發黑白相間披散在肩頭,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臉龐,放佛化上濃妝的戲子。緊閉的雙眼似睡著般沉寂。
原本輕快的步伐,卻在看見那個人時變得如重鐵束縛一般難以挪動,公子雪霽不可置信的望著平台上的人,目光順著那張臉往下望去,衣襟處有輕微的凸起。手,不覺間已然緊握成拳。
曾經年少,意氣風發。大阿上神,三界敬仰。
隻是隔了一千多年再見,那個盛名響遍三界的風然上神,竟然會落得如斯地步。
一步步上前,沒有重逢的喜悅,隻剩下一片悲痛,風然這般模樣自己竟然遲來了千年,他怎不為風然悲?怎不為風然痛?
一直盤腿而坐的人似乎察覺到什麼一樣,緊閉的眼皮下能看到瞳孔在轉動,隨後他才緩緩睜開雙眼去看來人。就在看清公子雪霽模樣的一刹那,風然整個人瞬間怔愣。
“你……你怎會來此?”風然難以置信的望著公子雪霽,迎上公子雪霽那滿是悲切的目光,他又偏過頭不再看他,臉上毫無任何情緒,隻是冷冷說道:“你來這裏做什麼?”
公子雪霽邁向風然,沉重的腳步靠近平台邊緣,他道:“救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救。”風然偏著頭,閉眼,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走吧,趁著現在兩位兄長還沒有發現你,立刻離開大阿山。”
“我既然來了,便要將你救出去。”
“這一切都是我甘願承受,不存在救不救。立刻離開。”風然有些怒了。
“甘願承受?”哪知公子雪霽竟是無聲一笑,尤為苦澀,“為了替你兩位兄長向小姬和千夜兄弟二人贖罪而甘願承受嗎?風然,這罪,你是承受不清的,若是得不到解決,你就打算永生永世在這裏承受痛苦嗎?”
閉眼的風然並未回答。
大阿神殿內,風羽風朗二人正等著瀾歌的到來,除此之外還有風少月。
而風羽與風朗似乎正在商議著什麼,聽見外麵有人通報說瀾歌到了,便也結束了對話,風朗起身去迎接瀾歌,風羽依舊穩坐不動,神情一派威嚴。
清雅身影逸步而來,瀾歌迎上風朗倒是微微頷首一笑,以示敬意。雖說瀾歌是後輩,但兩者都是天界仙山之主,身份也是不分高低,倒也免了那些禮數。
“不知上神派人尋瀾歌來所為何事?”瀾歌問風朗,而對於依舊端坐的風羽,他似乎並未刻意去在意。當初若非那父子二人從中作梗,他也不至於被天帝免去掌者一職,瀾歌麵上從未在意,心裏卻也明白這二人的心思斷不會友好。
風朗性情向來謙和,看著瀾歌倒也顯得有些歡喜,他道:“尋你來是為了明日對付魔界一事,我與風羽正因一件事而拿不定主意,欲問問你的看法。”
瀾歌笑道:“不知是什麼決定,會讓兩位上神如此費神?”
“自然是關於千夜的事。”冷肅的聲音從二人身後傳來,瀾歌往那聲源望去,隻見風羽仍舊一臉肅色,語氣自然也是冷淡至極。
“千夜他畢竟是我大阿山風然之子,無論如何懲罰,都該回歸我大阿山處理,這次請仙尊來隻想待緝拿到千夜之後,將其交給我大阿山,不知仙尊意下如何?”雖然是在問一件,但語氣堅硬,仿若命令。
瀾歌聽罷,倒是搖頭一笑,“瀾歌明白上神的意思,隻是這並非瀾歌能做的了主,千夜對天界造成的損傷已經不僅僅是將其降服就能彌補的,他的生,他的死,都關係到整個天界。瀾歌不能單憑個人恩怨而棄天界不顧,瀾歌隻能是抱歉了。”
“仙尊之意,是不願交出千夜了?”
“不是不交,而是不能交。”瀾歌的態度一樣堅定。且不論他是否真的想要殺千夜,白帝交給自己的那封信就足以讓他這麼做,大阿山曾經對千夜的折磨殘害他倒是略有聽聞,千夜若真要落在他們手裏,還有命活?
風羽冷眼直視瀾歌,絲毫沒有這個人是自己未來女婿的和善,目光落在一旁同樣憤怒的風少月的斷臂上,眼裏更是一片冷漠,“既然你如此執意,那我也不再多說,屆時我自會向天帝陛下說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