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事件的主角,趙然被詢問得最為詳細,他當然也老老實實把能的事情都坦白了,包括之前和張澤、苟二因為采買食材而起爭鬥的經過——至於采買食材裏麵的貓膩則沒有吐露,這屬於“行業潛規則”,雖然大夥兒都知道,但卻不能宣之於眾,他要是了,可就把整個寮房上上下下全部得罪光了——就連苟二也沒敢。
好在整起事件當中,趙然都是被動應付者,而李飯頭和宋巡照在言辭間也頗有回護,所以他並沒有受到什麼責罰,隻是口頭訓誡卻少不了。
苟二昨夜向張澤拍著胸脯保證,就算事機敗露,也不會拖累張澤,可今日在方堂之中,卻為了分攤罪責,將張澤給拖了進來。他張澤是主謀,若不是張澤指使,他也沒有膽子做下那麼大的事情。這一下把張澤給坑苦了,不管他怎麼解釋,幾乎所有人都不相信這事和他無關。
苟二一口咬住張澤為主使,卻令無極院為了難,自監院以下均感棘手。張澤身份和別人不同,乃是朝中刑部侍郎的子侄,無極院分屬道門不假,不懼官府也不假,但麵對一部侍郎這樣的高官,無論如何是要仔細掂量掂量的。
監院向院中“三都”抱怨,張氏一族要是在別的縣多好,張澤就不會入無極院給大夥兒惹麻煩。當然,這隻是抱怨話,誰也沒往心裏去,沒有張侍郎,還有李侍郎、王侍郎。再者,張侍郎若是真個不以穀陽縣為鄉梓,恐怕監院抱怨得反而更多。
這時候,通過於致遠之口,了解到院中為難之處的趙然做了個出人預料的決定,他出來證明,那夜聽到苟二和張澤的談話中,張澤很明確的對苟二的行為予以了反對。
關二對此很是不滿,他來找趙然,問趙然為什麼這麼做,為何不將張澤一並借機弄倒?
趙然解釋,想憑借這件事情把張澤鬥倒是很不現實的,畢竟張家背景深厚,以無極院之強橫,也不願意和張家輕易結仇。與其這樣,不如趁了監院們的意,我站出來主動維護張澤,無論張澤將來是否會生感恩之心,至少給院中解決了難題。另外,他還告訴關二,張澤那晚上確實對苟二的提議有所反對,這是事實。
如同趙然所言,他的證供讓無極院的高層們大為詫異,詫異之餘,也很是欣喜,便立刻且極為果斷的采納了趙然的證供,將張澤從這件事情裏摘了出來。趙然的收獲便是,監院事後對寮房宋巡照了一句,“此子還算顧得大局”。
三後,方堂和寮房共同拿出了對苟二的最終處理辦法,將苟二從無極院開革。如此處理,看上去並不嚴厲,但實際上斷送了苟二的一生。苟二回到鄉中後,苟氏很快就在祠堂族議,將他從族中除名。沒有了親族的回護,在這個嚴苛的宗法社會中,苟二的未來不問可知。
張澤沒有因為趙然的證供而主動過來示好,但從這開始,趙然在飯菜二房的日子忽然間平靜了下來,沒有人再來給他找過任何麻煩。
於致遠為了這件事情,不顧朋友的情麵,狠狠教了一番趙然,真是算得上推心置腹,趙然對此也很感激。因此,他決定聽從於致遠的意見,學著接觸接觸道書。
趙然想要接觸道書的打算,其實是從和張老道打交道那時起便有了的,隻不過因為惰性使然,一直拖延至今。但於致遠反複跟趙然了好幾次,讓他用心看看道書,趙然就算再遲鈍,也敏感的意識到了些什麼。
“於門頭,像我這樣的火工居士,如果想要正式進入道門,是不是還要考核學問?”趙然終於將心裏的疑問拋了出來,他一直覺得於致遠的苦口婆心不會是無的放矢。
於致遠猶豫了片刻,終於道:“聽明春之際,西真武宮會配發無極院少許名額,此事尚未確定。”
按照趙然對於致遠的了解,既然於致遠提起這個話題,那就明消息是比較可靠的,他立時就來了精神:“我明日,不,今日就去藏經樓……考核的內容大概在哪些道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