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凶器——【日】江戶川亂步 (1)
“來人啊,救命啊!”一聲刺耳的尖叫從屋裏傳出,接著就是玻璃被撞碎的聲音。男主人隨即衝入妻子的房間,妻子已躺在地上,身邊是一攤血。她的傷口在右臂附近,男主人進去的時候仍血流不止,隻是沒有傷到動脈,不至於無法挽救。男主人先給醫生打電話,讓他來為妻子美彌子進行緊急治療,隨後又向警方報案。我和木下在接到任務後馬上趕到現場,進行案件偵查。
美彌子是被人從背後用刀砍傷的,那人從窗子跳入屋裏,砍完人就逃走了,跑掉的時候還將整扇窗戶撞碎。窗外是一小塊空地,周圍是水泥圍牆,圍牆之外就是馬路了。由於是晚上,我們就打著手電筒在圍牆周圍搜尋,但除了幾個極其模糊的腳印外,再也沒有發現其他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受傷女人的丈夫叫佐藤寅雄,三十五六歲,生意人,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成為暴發戶。他發家的原因很簡單,會說幾句簡單的英語,和美國士兵混得很熟,因此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賺了不少錢。他現在早已不做生意,整天逍遙自在,暗地裏卻在做金融業務,聚集更多的錢財。他的妻子美彌子曾經在酒吧做過一段時間的舞女,26歲,新潟人,長得非常漂亮。與佐藤結婚前,她和一個叫關根五郎的男人在一起過,那人是個做法國菜的廚師。後來因為金錢的關係,美彌子才投入了佐藤的懷抱。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男人也較為可疑。這個人叫青木,是個痞子,他與美彌子有過男女關係,美彌子結婚後仍纏著美彌子不放,有幾次甚至闖到佐藤家中出言不遜,很是令人煩惱。由於屢次遭到美彌子的拒絕,他最近還寄來一封恐嚇信,美彌子也猜測:“他最可能是傷我的那個人。”
除了以上兩個人,佐藤再也沒提供其他的信息。問美彌子的時候,她說,因為那人是從背後砍的她,而且是晚上,所以就沒看到那人的臉,甚至連他的衣服是什麼樣都沒看清。當她有意識地去搜尋那人的影子時,他已經消失在黑暗中了。說到最後,她又提起剛才佐藤說的那兩個人,並十分肯定地說,絕對是他們兩人中的一個幹的。因為美彌子篤定的語氣,我不得不進一步和那兩個人接觸。但有句話說:“有些事情即使看起來與關注的事無關,但也要牢牢記住,蹊蹺可能就在其中。”這個案子就是這種情況。
醫生給美彌子包紮完傷口後,她就到另一個房間休息去了,佐藤仍然在出事的房間仔細搜查凶器。從美彌子的傷口看,砍傷她的不是一把普通的刀,而是一把不常見的雙刃刀。佐藤找了很久仍沒找到,我對他說,凶器應該被凶手帶走了,不然不會找不到的。佐藤卻意外地透露,美彌子是個有些古怪的人,他一定要好好找找,看看這是不是美彌子搞的鬼把戲。但是結果依然和之前一樣,屋裏沒有找到任何凶器,甚至連一根針也沒有找到。佐藤不得不相信,美彌子確實是被別人從後邊砍傷的。
在我們搜尋的過程中,坐在一旁的明智小五郎一直沉默不語,等到我們找完了,他才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這個案子真是挺有意思的。”明智小五郎是一位偵探,經驗豐富,破案無數,雖已年過五旬,思維仍然縝密如初,他常能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得到意外的收獲。
明智小五郎有一種看不見的灑脫,這種灑脫應該是種氣質。他的穿著非常考究,他的考究不是說穿著多麼昂貴的衣服,而是他的氣質配上簡易合體的裝束,就會給人一個另類的舒適之感。此外,他濃密的頭發也是他區別於他人的地方之一。
小五郎的客廳在東京第一座西式建築鞠町公寓的第二層,這裏既是起居室,也是事務所,裏麵有書房、臥室、洗浴室和一間小廚房。由於小五郎的夫人患有胸肌炎,長期在療養所靜養,所以小五郎多數時間都是一個人在公寓居住,生活中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一個人負責。
但現在,小五郎卻不是一個人,在他對麵坐著的,是警察署部長莊司專太郎。兩人大約相識於一年前,經署長介紹,兩人往來日益密切。每當發生大案要案的時候,莊司專太郎都會來到小五郎的公寓,與他詳談,尋求破案良策。
“我們的警員已經接觸了佐藤提到的關根和青木,結果不是非常令人滿意,兩人不在現場的可能性都非常大。雖然案發當時兩人都不在家中,但也不能因此就說兩人中的某一個一定在案發現場。詢問他們的時候,我們施加了一些壓力,但他們依然堅持說自己不在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