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盜屍——【意大利】弗雷克·西蒙內利 (1)
當我在長途汽車裏看見了奎林?諾法德醫學院灰石構造的塔樓時,天空幾乎沒了亮光。
我已經有30年沒來過這裏了。這次我來奎林?諾法德醫學院是因為收到了一封我的老朋友、老同學特莫斯?普裏蓋爾鄭重其事而又頗有點神秘色彩的來信。他懇求我立即到奎林?諾法德醫學院來一趟,並且要我確保行程保密,他沒進一步向我透露什麼細節。自從1904年以後,我差不多有10年沒見過特莫斯了,因此我斷定他此次找我肯定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我在主樓前下了車,然後找到醫學院辦公室,希望能在特莫斯下午下班前找到他。
秘書的座位上坐著一位麵孔冷峻的女士,在離辦公室老遠的地方,她就衝我大聲說:“這裏晚上不辦公。”
我說:“我有事要見特莫斯博士,請為我通告一聲。”說著我送上我的名片:吉爾?沙普托,醫學博士。
她的表情有些古怪,回答說:“先生……我恐怕……特莫斯博士不在了。”
“你是說他白天出去了?”
“不是的,先生……他……不在了。”
我幾乎控製不了自己:“我的天啊!你用這種口氣說他不在了,讓我聯想起最不好的事情。”
“厄洛姆博士也許能幫上你的忙。”
“謝謝你。”
這女人帶我去見了厄洛姆博士。厄洛姆博士坐在一張大桌子後麵,既沒有站起身來歡迎我,也沒伸出手來,他說:“我是威斯?厄洛姆,請坐。您是沙普托博士?”
“是的,我是來看望特莫斯博士的。如果您能費心指給我特莫斯博士的家,我將萬分感激。”
“這不可能了。”
“什麼?”
厄洛姆態度傲慢無禮,說話也冷若冰霜:“特莫斯博士失蹤了。坦率地說,我認為他死了。那天他在病理實驗室工作,晚上9點還沒回家,他女兒便讓她丈夫到處找他。”
“是這樣……您說的是不是他的小女兒甄妮?”
“對。甄妮的丈夫霍頓是醫學院的財務總管,她的家與她爸爸的院子隻隔著一戶人家。那天霍頓沒有在實驗室裏找到特莫斯,也沒人見特莫斯走開,所以他失蹤了。我們通知了警察局,進行了徹底調查,但還是一無所獲。”
“霍頓在實驗室裏沒有發現掙紮的痕跡之類的異常情況嗎?”
“沒有。留在那兒的唯一一件物品就是特莫斯的眼鏡。”
“厄洛姆博士,您不認為現在就認定特莫斯博士已經死了有點過早嗎?或許……”
“這可難說。校園裏五天前還出現了謀殺案,現在還沒破。”
“謀殺案?”厄洛姆說五天前,那正是特莫斯給我寫信的前一天。
“被害的是我們這兒負責保存屍體的傭工,一個叫海格斯的老頭。他好像是被木棒打死的。”
我站起來,和厄洛姆握手道別:“占用了您這麼多時間,謝謝。”
我就近找了個旅店住了一夜。旅店不大,但相當舒適。第二天早上我步行去霍頓家,去看望特莫斯的女兒甄妮。那時還早,剛剛8點,我決定先去學校,為心中的一些疑問尋找答案。
特莫斯最後出現的地方是病理實驗室,我先去了那裏。門外貼著時間表,上午第一節實驗課9點半才開始,所以我有足夠的時間四處查看。實驗室裏麵隻有一個不到三十歲的瘦高個兒的小夥子,他沒有詢問我來幹什麼,專心在顯微鏡下看標本。
我問候他:“早上好!我叫吉爾?沙普托。我在這兒獲得了學位……我是1883年畢業的……如果我四處看看,你不會在意吧?”我不斷找話說,但是出現了令人尷尬的沉默。過了許久,他才出聲:“我為什麼要在意?”
我笑了:“我猜也不會,但有些人對他們認為是領地的地方特別敏感。”
那人聳聳肩:“我不是那種人。”他又回到他的研究中。
我四處轉了轉,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想要離開。這時,厄洛姆走進了實驗室。我站在離門很遠的幾個架子後麵,他沒注意到我。
厄洛姆叫道:“弗羅德!”
年輕人笨拙地掩飾著對他的蔑視:“厄洛姆,我沒什麼要和你說的。”
厄洛姆臉色通紅:“你聽著,隻要我是這兒的係主任,你永遠也不會擁有這兒的使用權。”
“校長已經準許了我的請求,開一個意見聽取會,而且……”
“你這是越級上告!”
弗羅德聲調一下高起來:“你想怎麼著?我就什麼也不做,任憑你像掃垃圾一樣把我掃走?”
“那你就開你的意見聽取會吧!可會議之後,我就要用我的權力行事,讓你的合同不能續簽。如果不是特莫斯幹涉,一年前你就滾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