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如此大的動靜,屋內的人竟半點感覺也沒有。小少年圓睜著眼睛,大氣都不敢出地聽著金元寶淺淺的呼吸聲。後者感受到身下人兒的妥協,勾唇一笑,一會兒工夫便沉沉睡去。
小少年被壓得小臉緋紅,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便知她已睡著,慢慢扭過頭來,輕輕的將金元寶的身體推開,他活動活動手腳側過身來,學著她的樣子單手支著下巴,小手一點點地描著她的五官。恩,眉毛半邊濃半邊淡,不好看;睫毛不夠長不夠密,不好看;鼻子不夠挺,不好看;嘴巴薄薄的,不夠紅潤,不好看。如此平淡無奇的小臉卻似有魔力般讓他的心情漸漸地好起來,嘴角竟不知何時高高翹起了。
屋頂上的紫衣男子焦急地盼著小少年再有進一步的動作,誰知那不爭氣的孩子竟打個嗬欠躺下欲睡。這可急壞了他,正待發作時,藍衫男子皺起眉,低喝道:“有妖氣。”隨即從腰間抽出了桃木劍。
一道紅光從他們附近閃過,藍衫男子忙禦劍追過去,紫衣男子不悅地嘟囔一聲,從窗子躍進房裏一把抓起床上的小少年道:“小離離,要辦正經事了。”
被男子抱在懷中由窗子飛出的瞬間,小少年驀然回首,頗為不舍地看了金元寶一眼..
一夜無夢,再睜開眼時太陽已經由窗子照了進來。打個大嗬欠,迷糊了一會兒後,金元寶總算清醒過來。往旁邊一瞄,不見小少年的身影。環視一圈,視線在大開的窗子上定住了。這小家夥許是翻窗跑了,她也不必為他擔心了。
少頃,她又反應過來,若是呆會兒龜公找不著人她該怎麼辦呀?唯今之計隻有快點溜回家去,再來個死不認帳.諒他們也不敢拿自己怎樣,大不了再賠點錢給他們唄,反正她金家窮得隻剩下錢了。
想通了這一層,她便穿上鞋子,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小心翼翼地拉開門。隻見門外一左一右地歪著兩個彪形大漢,滿臉橫肉、絡腮胡子,很有李逵的潛質,隻是嘴角長長的口水印子稍損了那雄壯威武的形象。
深吸口氣盡量讓自己輕盈起來,踮起腳尖,她呲著一口小白牙從那二位門神中間跨過。看著吧唧著嘴淫笑著做春/夢的二人,金元寶得意地比個V,悄無聲息地向樓下走去。
迎客的小倌仍趴在雕花大桌上打盹,金元寶默默向菩薩道了聲謝便躡手躡腳地走出了風流館大街上人潮湧動,小販的貨攤幾乎堵住了大半的路。聽著那一聲聲地“包子噯!熱騰騰地包子噯!”金元寶的肚子便不爭氣地咕咕叫了。
從懷裏摸出一錠碎銀,隨意丟在桌上,小手一揮“老板,來籠包子。”
那又幹又癟的老板笑眯眯地送來一籠包子,金元寶抄起一個毫無形象地大吃起來。前世是個勞碌命,這一世也好不到哪裏去。金大富是個胸無大誌之人,有點盈錢上萬花樓調戲個花姑娘就已經幸福得像花兒一樣了。大哥金條今年二十有二,相貌完全繼承了其父,五大三粗更像個屠戶。現有一妻兩妾卻還是整天往青樓裏鑽,更讓人無語的是這父子倆竟然都看上了萬花樓的花百香,上個月更是為了她在青樓裏大打出手,差點沒氣死金李氏。
二姐金錢是個不折不扣的花癡,見著美男連爹姓什麼都不知道了。剛及笄時上門的媒婆無數,直把門檻給踏平了。她倒好,那風流館的鳳玉公子隨便往她頭上別一朵野花就把她的魂給勾走了,成天念叨著非他不嫁,都奔十七了還沒把那坨蒙住眼睛的眼屎摳開。
小弟金磚年歲太小,擔不得大任。母親金李氏除了偶爾學學黛玉玩個葬花便再無長處了。一家子歪瓜爛棗,她這個次品隻得擔當起支撐這個豪宅的重任。自七歲以後便很少有這等空閑坐在路邊隨便吃點東西,看看人來人往,欣賞一下天齊盛世。
剛吃了兩口,肩膀便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正待回頭卻聽得二姐那喘得厲害得聲音在耳邊響起“元..元寶...快..快跑...”
金元寶疑惑地回頭“跑?跑什麼?”
金錢大喘著氣回頭朝大街上一指,元寶順著指尖看過去。不遠處自家老哥正拿著菜刀血紅著雙眼向自己衝來,金李氏一邊死死拽著他,一邊衝她叫道:“元寶,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