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指著遠遠離去兩個江家人的背影,柳金蟬說了幾句意味頗深的話:“他們原本就不會留下來,因為從他把遭遇講述給你的時候,就代表著他把責任也一並交了出來,怯懦就是這種人的天性,他不會以為恥,反而對於能夠找到一個替自己承擔些壓力的人而沾沾自喜,所以……我認為有時候……你的心實在太軟了一些……”說著她看了沐清揚一眼,似乎有些忐忑不安的樣子。
“我沒有生氣,你說得我明白。”沐清揚突然歎了口氣,接著說:“麵對懇求,我不太懂得拒絕,但是我會盡量改變這種情況。”
“我可能說話有些直,但是有時候我就是忍不住,就像當年那個許仙,我就應該一臉殺了他!”
沐清揚縮了一下脖子,剛才那一刻,他確實感覺到有一種殺氣撲麵而來。
“二姐,隻要你還是當年的小青,那麼你就不可能把劍刺進那個壞男人的胸膛。”一個女人走了出來,雖然沒有見過麵,但隻一看她走路時腰肢扭動如蛇行那種獨特的姿勢,就知道她應該就是那條蟒精。
“紅菱,我們已經有一千多年沒有見過麵了,你就不能用本來麵目來對我嗎?”歎了口氣,柳金蟬緩緩說道。
“如你所願,我現在的情況你難道看不出來?”說著紅菱從頭發遮擋裏露出了一張怪臉,指著那些層層疊疊的鱗甲說道。
“啊!”柳金蟬盡管已經有了準備,可還是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你……”
“當年一場水漫金山大戰,姐姐被鎮壓,你負傷遠遁峨眉山,世人隻知道你青白二仙的情義無雙,有誰知道在她們腳下還有我紅菱這個馬前卒的存在?”紅菱顯得十分激動:“我被打回原形又整整苦修了五百年……這五百年我的苦又有誰知道?直到我……直到我遇到了他……一個小小的樵夫,他不嫌棄我是個妖怪,我們相約生生世世我永遠等他……”說著她低下了頭,眼圈竟然紅了。
“江阿四?”沐清揚突然插了一句問道。
“不錯!就是這個沒有本事又嗜酒如命的笨蛋家夥……可是他一直是把我當做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裏的!”紅菱像是在回憶什麼,閉著眼說道:“我那個時候還是一條小蛇,就在被大雪凍僵了的時候,是他用他的心口把我暖和了過來,即使是我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本能地咬了他,他還是用他僅存的溫暖把我救了回來,他的那滴心血還在我嘴裏……那麼的溫暖……我在那時就不知不覺愛上他了。我們曆經九世的感情……我們眼看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可是……為什麼!他又一次離開了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沐清揚突然想起了一個很有名的寓言故事,農夫與蛇的下場是以人類的死亡終結,但是沒想到這一場緣分卻是以五百年的生死不棄作了另外的詮釋。
“你是用了九蛻的方法?你瘋了!你不知道這個需要什麼代價嗎?”
柳金蟬突然淚流滿麵,她對一頭霧水的沐清揚解釋道:“九蛻是我們族裏的密法,九次蛻化蛇身成為人形……可這個是有代價的,法力漸漸消失,整個人也漸漸由蛇變成真正的人類,假如中間有什麼阻礙了這個過程,那就會變成一個半妖……”
“是阿四的死讓我看清了世人自私的真麵目,我為什麼要成為人?哈哈哈哈!我怎麼會想要成為人?哈哈哈哈哈!”紅菱的眼睛裏滿滿地都是瘋狂。“我現在隻想為他複仇……你們……不能……妨礙我!”
那種冰冷的語氣讓沐清揚和柳金蟬都是一顫,眼看著紅菱的整個人開始變形,一條巨大無比的巨蟒漸漸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原本以為那個家夥會很快就回來,沒想到他竟然讓我等了幾個月之久,果然人類是很脆弱啊!”蛇眼裏寒光一閃:“小青姐姐,魍魎大人,你們可不要妨礙我喲?”
“如果我說……不呢?”沐清揚往前跨了一步,冷冷說道。
“嘶……那就要你的命!”蛇信一吐,巨大的腦袋上頓時裂開一張血盆大口狠狠地咬了上來!
嘭!
一聲巨響,另一條蛇尾橫空出世和她的頭重重撞在了一起,柳金蟬半身蛇形人立而起,柳眉倒豎、厲聲喝道:“紅菱……你想動他,要先問過我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