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揚此刻卻是陷入了深深的苦惱,除了自己的名字,他的腦海裏一片空白,所有的記憶完全成了碎片,毫無頭緒。看著窄小的密室,他坐在一地碎石瓦礫當中靜靜思索,最後的印象裏隻有刺目的白光和血紅的火焰,然而潛意識裏他知道自己不屬於這個地方,隱隱莫名的衝動讓他想要破壞一切擋在麵前的阻礙。
可惜他現在完全沒有了力氣,暴戾隨著肆意狂妄地發泄已經消耗了大半,他努力壓製著心底深處的悸動,身體裏星光一樣微弱的妖力在各處經絡流轉,他可以感覺到在腹中丹田裏有著一個黑色的渦流,充滿了毀滅的氣息。而那些妖力每一次流轉過去的時候,就會變得狂躁不安了起來。幸虧在那個渦流的外麵有著層層的金色光弧把他牢牢籠罩著,妖力在從渦流裏散發的同時也隨之被慢慢安撫,接著散布在各處緩緩流動。身體之外一種強大的外力此刻正努力撫慰著他們,三種力量相互碰撞著,似乎在尋求某一種平衡點,他的身體也在此消彼長裏不停地被修複,而那個無法抵禦的外力也一點點被消耗著。
他有奇怪的感覺,那個莫大的外力並沒有敵意,他甚至可以借用外力來充實自己那些不安分的力量,並利用這個過程讓自己的傷勢不斷有所好轉。
伽梨神殿,二十四個魅魔女祭祀正穿著薄薄的黑紗翩翩起舞,魅惑眾生的妖嬈身軀肆意扭動著,像是怪異的美女蛇一樣在蜷曲著,雪白的肌膚微微顫動,伴隨著動人心魄的低吟,讓周圍那些血氣方剛的戰魔侍衛們忍不住亢陽鼓蕩、血脈賁張,一個個大張著鼻孔,幾乎要噴出烈火來!
而在他們的頭頂,一團粉紅色的濃鬱煙霧繚繞升起,順著大殿的穹頂蔓延聚攏,一直向著隱秘的渠道飄了進去,綿延不絕地在沐清揚所在的密室裏散播開來。
此刻的沐清揚正端姿而坐,有規律的呼吸之間,那些煙霧宛如行雲流水直入他口鼻之中,肉眼可見,他的身體忽而金光燦爛罩體,忽而黑氣蔓延四射,最終身體慢慢歸於平靜,一層黑色的鱗片鎧甲籠罩全身,肅然之氣渤發,隱藏在密實頭盔之後那張堅毅年輕的臉上,逐漸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看著大殿裏一派靡靡迷離的景象,蘇菲娜有些尷尬地看了看視若不見的莎莉婭,悄悄把步子走快了幾步,趕到了前麵,把自己隱藏在了暗處。
莎莉婭此刻卻是一本正經地觀察著那些群魔亂舞,看到那些戰魔中已經有幾個按耐不住,正迫不及待地盯著自己,她知道他們是在等待著自己的首肯,於是慢慢點了點頭。那些戰魔立刻狂叫著撲了上去,而女祭司們也配合著迎了上來,頓時現場香豔絕倫變成了更加少兒不宜的環境。眼角餘光看到蘇菲娜低著頭鵪鶉似的模樣,莎莉婭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點點她的額頭,低聲湊過來說道:“怕什麼羞?那個小子受了重傷,不采集來這些魔族精元陽氣,你讓他什麼時候才恢複的了?”
灰禿禿的亂石荒野上鋪滿了烈火的餘燼,幾株碳化的灌木和孤零零散布在大地上的瓦礫在風中發出輕微的呼呼聲,濃煙籠罩,陰沉的天依然是灰蒙蒙的,仿佛永遠也看不到雲開的那一天。
沙魯一口咬斷手中的腿骨,在嘴裏嚼的嘎吱作響。他抬頭看著天地間的灰色在天邊合攏在一起,就像絕望的未來在等待著自己。殘餘的二十幾個狼魔部下敬畏的看著自己,他們默然的微微顫抖,驚恐的神情凝聚在眉眼之間。
他們在害怕。
害怕被自己當食物殺掉吃;
害怕過幾日餓死在這荒野裏;
害怕在死前就在越來越激烈的內鬥中被同伴殺死。
長途跋涉之後,已經有二十多天找不到任何食物了,在這亂石荒野裏,連一隻老鼠都很難找到!除了殺死自己的虛弱的同伴當作糧食,就沒有別的生存方法了。但最有能力殺死他人的就是沙魯,他幾乎有一人半高,從脖頸到脊背的一排鬃毛如同一根根立起的黑色鋼針顯示出他駭人的精力,枯黃色的猙獰麵孔上塗滿了殷紅而冰冷的血跡,令他凶惡的長嘴尖牙更為可怖!他身上那套威武的皮甲厚實而完好,讓他的體態顯得越加威嚴。而他左手正拿著那根經過魔力加持的重型三頭鏈枷,暗黃的薄光浮現在小樹粗細的柄和三根半人長的鏈條上,而那三個錘頭各自放射出一輪黃光的細芒,攜帶著強烈的邪惡氣息宣告深淵領主的無上權威!正是這個鏈枷,在今天早晨擊碎了一個狼魔的頭骨,把他化為了沙魯嘴中的食物。而現在地上隻有一條脊椎、幾根相連的肋骨和掛在骨頭上的一層碎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