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間,沐清揚意識到他正在走過了一個電話亭。他看了看手表,感覺到了恐慌,再不給李晴打過去,他房間裏的電話就該響了。最好就在電話亭給她打電話,這樣可以避免一些口舌,同樣也可以讓那個閑得發慌的李默柳閉上嘴巴。
沐清揚掉頭要往回走。他的路被一個大個子年輕人擋住了。
他比6英尺高的沐清揚高出一頭,胖得就像是直立雙腿站著的森林熊,不過小一號罷了。他穿著一件很髒的圓領長袖運動衫,胸前沾著些醬料的汙跡,一條短褲,一雙破網球鞋。他用像香蕉一樣粗的手指拿著一個巨大的烤香腸三明治。
看到他,沐清揚突然意識到,這兒的大多數學生不是太瘦,就是太胖。
“沐清揚先生?”
“對。”
他們握了握手。那家夥的皮膚又濕又涼,但手很有勁。
“我是特裏.潘。就你的身份環境,你應該聽說過我的祖先。那個最出名的,或說聲名狼藉的瘋狂老女巫,蕾妮.潘。”
“噢,學院裏那個藥劑大師?是的,她可是一位英雄人物,拯救了那麼多的初期魔化者,她的功績可是讓我的耳朵都灌滿了。”
“我就知道你知道。我繼承了祖業,但是謹慎多了,當然。反正,我已經大四了,還是星空兄弟會推選的委員會主席。”
他停了一下,咬了一口三明治。蛋黃醬和香腸碎末帶著芝士慢慢地從他的嘴裏溢出來,他說,“你被邀請參加我們今天下午在會所舉行的一個聚會。”
他把另一隻手伸到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卡片。
沐清揚草草地看了一眼。“你想讓我加入你們的兄弟會?我太老了,做不來那種事。我覺得我適宜……”
“胡說,沐清揚先生。我們是一個很嚴肅的團體。其實,這兒的兄弟會和別的學校的不一樣。你應該知道。我們覺得你會帶來穩定,還有,我得承認,威望。你非常有名氣,你知道。順便說一句,蘇瓦就是星空的一員。他會關照屬於他的兄弟會學生。當然啦,他不承認這點,而且如果你這麼說的話,我也不承認。但事實如此。”
“哦,我不知道。假如我立誓入會了——如果我被邀請的話——我就得住進兄弟會所嗎?”
“對,我們一視同仁。當然,那隻是在你立誓以後。在你做積極分子時,隨便你住在哪兒都行。”
特裏潘笑了,露出了嘴裏沒嚼完的東西。“你沒結婚,所以沒問題。”
“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沐清揚先生。隻不過是說,我們不發展已婚的人入會,除非他不和妻子一起生活。已婚的人失去了他的某些力量,你知道。當然,我們決不主張獨身。我們也有一些很不錯的聚會。每月一次,我們會在托德山腳下的一個小樹林裏搞一次狂歡活動。大多數女賓都是芭芭拉女生聯誼會的。她們當中的一些人真的喜歡老成持重型的,要是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麼的話。”
特裏潘往前跨了一步,他的臉正對著沐清揚的臉。“我們不光有啤酒,大麻,麻醉劑,和女生。還有別的吸引人的東西。有些好東西是暗夜議會吸血鬼侯爵按他自己的配方做的呢。但大部分都是小兒科的東西。那兒還有一隻山羊呢。”
“山羊?黑山羊嗎?”
特裏潘點點頭,他疊成三層的下巴上的垂肉嘟嚕嘟嚕地晃。“對。老蘇瓦會去那兒監督,當然,他會戴上麵具。有他在,不會有出格的事的。去年的萬聖節,雖然……”
他頓了一下,又說,“反正,有東西可看。”
沐清揚舔了舔發幹的嘴唇。他的心砰砰地跳,像那種祭拜儀式中敲打的手鼓聲,他隻在書裏讀到過那種儀式,但他曾經設想過好多次了。
沐清揚把卡片裝進口袋。“一點鍾?”
“你會來嗎?太好了。回頭見,沐清揚先生。你不會後悔的。”
打過電話,沐清揚走過學校廣場上的那些大樓,其中氣勢最雄偉的一幢建築是博物館。它是校園裏,也就是最初的校區裏最古老的建築。光陰在其它建築的磚石上都留下了印記,但博物館的建築好像把光陰都吸收了似的,而且好像又要慢慢地把吸收的東西再散放出來似的,就像水泥、石頭和磚塊在太陽下吸收熱量,然後在黑夜裏又釋放出來一樣。其它的建築上都爬滿了攀緣植物,而且有點太茂密了,但博物館外麵什麼植物都沒有。想要爬上它灰暗的骨白色石牆的那些攀緣植物都枯萎了,並且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