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揚感到那種莫名的煩躁一直在他的腦海裏,盡管他一個下午都想要把驅逐出去。他冒火地想要大喊大叫,甚至撕扯那些床單和窗簾。他在這兒一個人和自己對抗著,和那些殺戮欲望對抗著,直到一股澎湃的力量讓他從混亂中逃了出來。然後他重重躺倒在床上——他感到又餓又累,根本就失去了對自我的控製。
但是那力量來的快,去的也快……
他幾乎是不記得這一切是怎樣發生的,或者說不記得他是怎樣讓這一切發生的。閃耀的黑暗力量爆發,在他片刻沉睡之後便迅速覺醒了。
那是出於殺戮的欲望,對追逐的渴求,對於那些恐懼的氣味和死亡的勝利。他上次用如此的力量感受這些需求還是在深淵裏。現在他的皮膚像火一樣燃燒,他所有的思想都變成血紅:他沒有思考別的,除了那些血液如火熱的銅一般的味道,那些原始的動力。
那些狂暴因子不停地穿透他,他的目光跟隨著窗外經過的行人。如果什麼都不考慮隻憑潛意識的話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當他貼住玻璃的時候,他的鼻孔急劇擴張,那是與眾不同的快感在呼喚著他。
人類的血液橫飛,極限殘暴的發泄,被禁止的,那令人沉醉勝過一切烈酒,讓他感覺這對抗已經讓精神太累了。
眼前隻有獵物走來走去……
現在,當他一點點失控的時候,他開始最後掙紮,他試著不去想這些,不去看窗外——但心底的那個狂躁引誘著他,像個纖細的手指在不斷搔著他的癢。他是真的渴望血腥,但他必須停止這一切,他必須在它們開始前斬殺這些欲望。為了身邊的人,也為了自己。他雖然現在表現是十分糟糕,但他還是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得如此不近人情,就是這莫名的煩躁不安讓他不斷地遠離開所有人。
“你是不是不舒服?”一個急促的聲音喊道。門開了,特裏潘毛哄哄的腦袋露出來。
“出去!”
“哈,你是在經曆什麼儀式覺醒吧?小心點,打擾鄰居的可不止是吱吱呀呀的地板。你鎖上了門窗嗎?”
“是的,兄弟。你很貼心……出去好嗎,現在我這裏不太安全。”
“沒錯。你不知道後邊會發生什麼,對嗎?”他看著沐清揚蒼白的臉和殷紅的眸子,渾身哆嗦了一下。
“晚安,兄弟。”
“晚安。”他迅速退了出去,啪的一下關上了門。
時間過了很久,他才平穩了下來,躺在床上,他靜靜凝視著窗戶……
通常他在晚上都是似睡非睡那樣地休息著,這不是正常的睡眠方式,但卻是最安全恢複體力的方法。
可是今晚他感到很累,麵對著魔氣和陰氣,已經耗費他太多精力了,早就習慣了的姿勢也僅僅是幫助他養了養神。很快,雖然他的眼睛還沒有閉上,但他已經看不清窗戶外的燈光和大樓的背影了。
他隨意的讓思緒浮動在大腦裏。曾經李晴就那樣坐在身邊,在傍晚,月光給她的秀發度上了一層金色,她是那麼可愛。坐在她的邊上,一起說著情話是那麼讓他自豪……
沐清揚看著她,感受著她的容貌和苗條的身體。她就像孩子一樣脆弱,讓人忍不住鍾情和愛憐。
躺在低頂房間的床上,沐清揚悲歎著。黑暗把他帶入了疲倦,新的圖片在他的思想裏閃動著。
它們沒有順序地一閃而過。通過那些閃電般的光芒他簡短地看見一些恐怖場景。
柳嫣兒的臉,扭曲在殘忍的皸裂之下,她毫無聲息躺在那裏。當年輕的孟婆穿著她白色的長袍帶走她時,那陰冷的眼睛閃耀著嫉恨。濃霧後麵閃動著一絲微光,冰冷的感覺浮現在他的腦海裏,巨怪大吼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從若隱若現的幾個魅魔那裏。他沒興趣去一探究竟。他看見了那個傳說中火焰君王惡魔首領洛斯的臉孔,現在離他越來越近了……
“不!”
他揮動著手臂穿過他的頭發,穩定自己的呼吸。
一個糟糕的夢。
他像這樣被這些夢困擾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漫長的,真實的,他一點都不想要的夢境。最後的畫麵在他的腦海裏一遍遍重複,他所看見的深淵烈火和冰冷陰森的地獄,還聽見六道離開的歎息聲。
腦海裏的回音是那麼清晰。
突然,他瞬地清醒了,沐清揚發現他自己在打開的窗戶邊。他看到灰色的夜空時夜晚冰涼的空氣吹在他的臉上。
“誰?”他用洶湧澎湃的力量喊著,探索。回應他的是絕對的靜止。
他什麼也感覺不到,沒有回應的波動。附近,一群驚鳥在樹頂上飛過。在城裏,許多思緒都進入了睡眠,在野外裏,暗夜家族也開始了他們秘密的行動。
他長出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回到房間。也許他聽見的聲音隻是錯覺,也許他隻是自己在嚇自己。市區寧靜和平,而他應該和它一樣,他需要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