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時,唐森並沒有說一句話。
唐森小時候見過瓊斯,瓊斯當時是議會的科學顧問,克魯遇到什麼不懂的科學問題都會找他,虛心的,像個學生似的求教,甚至有時克魯會要他給克魯授課,還把瓊斯請上本該他坐的上座。瓊斯也不避諱,倒是欣然接受克魯對他的尊敬,有時連說話都帶著對學生授課語氣。其實瓊斯一起就是一個大學教授,在一所叫銀河聯盟多穀大學——銀河聯盟最好的學校,在大翻身之前,這所大學就是帝國皇家學院。
注:當時的帝國上下民不聊生,整個人類文明水平幾乎後退到了共和國時期的水平,甚至在一些帝國行省上,出現了奴隸製,人民時時刻刻麵臨著精神上的囚禁,而物質生活也沒好到拿去,幾乎倒退回了幾萬麵前已經出現成熟的社會主義階段上。而克魯冷炎登上曆史舞台,迅速發動起義,落後的帝國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一擊便全軍覆沒。後來的聯盟政策開放,統治清明,綜合國力一下就被拉回了帝國鼎盛時期,人民的物質精神生活都得到了極大的補充。人民稱克魯冷焱發動起義,推翻帝國,建立聯盟的過程叫做大翻身。
瓊斯也是第一位獲得聯盟探索者的人,他的獎杯還是克魯親自頒給他的,至於他因什麼獲獎,唐森倒記得不太清了。
回到多穀的家中,已是深夜,唐森坐在書桌前,看著星空。今夜的多穀空氣很好,可以看到銀河係內許多星星,還可以辨認出它是哪一個加盟星係的,比如那可發著亮紅光的,就是屬於安德列星係的——不過唐森沒有這個心情去辨認。那些發亮的恒星係上麵幾乎都有人居住或工作,它們竭力的發出自己微弱的星光,企圖稍稍點亮銀河。但越是這樣,銀河就更像掛下的一張黑幕,融入宇宙這更大的黑幕中。而那微不足道的星光,完全被黑幕遮掩住——誰都不知道在那麼多星星中有沒有索氰或哪顆是索氰。銀河係越發的深邃黑暗了。
“唐森,該睡了。”蓋伊見唐森一直坐在那裏,便輕聲道。
“表麵的繁榮掩蓋不住來自黑暗的威脅。”唐森隻留下這一句話,便木在那裏,不再吭聲,無論蓋伊怎麼叫他,都沒有動靜,就像靈魂離開了軀體,整個人無比的超然起來。而那些星星,在蓋伊看來,突然亮了起來,似乎在為唐森閃耀,在為唐森歌頌,又好像不願打擾他,隻願意做一盞明燈,靜靜陪伴著他。
蓋伊搖搖頭,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唐森旁邊,陪他一起仰望星空,像那些星星一樣,盡可能的溫暖著唐森,不讓他感到孤寂。
突然間,她覺得有一種清涼的思維在她的大腦間流著,她感到她可以看清很多東西,感到整個銀河都像煙火一般在她麵前綻放開來,任由她去欣賞。她感到她可以看到每一個星係,看到了每一顆恒星,看到了它們優美的耀斑,看到了它們迷醉的自轉。又看到了每一顆行星,看到了每一個正在熟睡的生命體——多麼慵懶而溫馨,又是多麼的脆弱,得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裏,精心嗬護,一點也不像她所認識的那些堅韌的民族。她有一種淩駕的感覺,她似乎了解了整個銀河,像上帝一般從上麵俯視著她。一切外物都不重要了,因為她似乎看到了依稀的未來,像霧一般,充實著整個房間,整個多穀,整個世界甚至是整個宇宙。各種形態的生命體的未來,她似乎都看到了,但又有些不真切,她還要尋找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