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就是……就是低血糖,我緩一會兒就好,不麻煩了……”
這個大媽挺好說話,也沒強行趕人,道:“那你休息下吧,我等會兒再來,如果你還不行,我就必須叫醫生了啊。”說著從包裏扒拉了一下,拿了兩顆水果糖給他,“低血糖的話就吃點糖,也許就好點了。”
這個社會還是好心人多,他心裏一暖,對這個細心的大媽道:“好,多謝,我等會兒就把車開走,不給你們惹麻煩。”
大媽走了,他慢慢撕開糖紙,用力的咀嚼硬糖,很濃烈的甜,很衝的香味,他許久沒吃過這樣用糖漿和香精色素混合成的水果糖,上一次吃這個,是在鬱襄家裏。
他母親是營養學教授,不會給他吃這樣的糖,她手巧善烹調,一向是給他自製健康糖果,用上等冰糖融化成漿,加入純正的果汁,非常好吃。可鬱襄家庭條件不好,為了給她攢大學的學費生活費,平日節衣縮食的,即使過節買糖也隻能買這種便宜的糖。他去做客,鬱襄父母給他端來零食,他第一次含住糖的時候,被嬌慣得不像話的舌頭有些受不了,隻覺得難吃到死,差點吐出來,不過看到鬱襄父母溫柔樸實的臉,他忍住了。
隔了這麼多年嚐到這味道,他有種做了一個很長很累很傷心的噩夢的錯覺。他閉上眼,恍惚中覺得自己睜眼之後,發現這一切真的是個噩夢,他還是那個有點胖,成天笑嘻嘻,從小到大一路順風不知愁滋味是何物的少年,吃了糖之後犯困,在鬱襄父親的竹躺椅上睡著了。鬱襄跟著她媽媽買菜回來,他驚醒,坐直了身子,陳舊的竹椅發出吱吱嘎嘎的怪聲,她瞪他,可嘴角是翹著的:“郭景辰你還不減肥我就不理你了!你要把我爸爸的寶貝椅子壓塌了!”
睜眼之後,他看著方向盤中心的logo,怔了一會兒,慢慢的清醒過來。
他拿出手機撥了池銘的號碼,清晰而急促的說:“池少,出意外了,你還有沒有別的隱秘居所?鬱襄得趕緊挪地方。”
郭景辰那一腳算是留情了,鄭姍姍隻是肋下青了一塊,沒傷到骨頭和內髒,稍稍養一養就沒事了。可她第一次吃這樣大的虧,又羞又氣,拚命按門鈴,狀似癲狂。
物業注意到了,趕緊派來了人解決,她大小姐脾氣發作,各種蠻橫,物業聽說她是副部長之女,唬了一跳,趕緊聯係業主花映月。這尊大佛,他們實在是不敢得罪。
池銘也差不多同時接到郭景辰的電話,由於不想花映月受到這種人的醃臢氣,便勸她留在家裏,自己急急趕了過來。
他專門挑了自己最奢侈的那輛純白的勞斯萊斯幻影,讓家裏個子高長得冷峻嘴巴又嚴實的傭人穿上黑色西裝戴上白手套開車。鄭姍姍這種看人下菜碟兒的東西,不拿點東西壓製,她那張嘴裏不知道還會噴出什麼。和這種東西能少費口舌就少費口舌,說說話都掉了自己身價。
狂霸酷炫的豪車披著晚霞駛來,鄭姍姍不由得愣了下,正在想這位能擁有限量版幻影的土豪是誰,一高大威猛又氣質優雅的男人下了車,看起來比許多公子哥還貴氣兩分,她正想說話,男人拉開後座門,一個比那男人閃亮幾倍的優雅男人走出來,淡淡看著她。
牛·逼的人一裝逼,效果實在是拔群,鄭姍姍覺得舌頭像是僵硬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人應該知道自己身份,卻還這麼拽的出現了,難道……副部長他瞧不上眼?
哪個貴人出現在a市了?
池銘的交往圈子哪兒是鄭姍姍能涉足的,她也隻是聽說過名聲,沒見過他,得知他是池銘本尊,又吃了一驚,態度立刻收斂了很多。
池銘祖父是共和國第一批幹部,他自小在皇城根兒下長大,是根正苗紅的紅三代,雖然後來池家倒了,可他發小厲害得緊,陸維鈞父親是正部級官員,說不定哪天就成副國級了,祖父還是老將軍,雖然退休,人脈可廣。楚驍父上將母少將,舅舅叔叔們也都不一般。更不用說龐大關係網上的其他朋友世交了。
她這種沒真正根基的副部長之女,算個狗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