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離開的那幾天日子,每一秒都漫長得像一個世紀,不過煎熬了這麼一陣,也到了那個時候,畢竟時間總是在往前流動的,不會停止,更不會倒流。
入夜之後,一輛不起眼的車緩緩駛入離機場高速不遠的一個小區。
池銘和郭景辰下了車,可郭景辰直覺太敏銳,總覺得有什麼在盯著自己,回頭一看,卻隻看到了一隻流浪貓。這貓眼睛賊亮,看著有些瘮人,他挑挑眉,或許是自己大驚小怪了吧。
他抬起頭,看向八樓的一扇窗,目光柔和了起來。窗戶透出淡黃色的光,看著暖融融的,這樣的光線照在鬱襄身上的時候,她的皮膚細白得和玉似的,眉眼映著光,溫柔又嬌媚。
上次她透過門上的監視屏看到他踹鄭姍姍,或許因為這個原因,她對自己的抵觸減輕了很多,池銘問她離開時允不允許郭景辰來送她,她默認了櫞。
池銘道:“該走了,不要耽擱太久。”
“嗯,抱歉。”
兩人去公寓接了鬱襄,她穿得俗氣,但又不起眼,臉上脖子上撲了層黃粉,顯得氣色黯淡,眉毛和眼睛也描了線條稍作改變,再用略深的粉改了臉上本來的光影輪廓,看上去憔悴疲倦,像是四十來歲,生活不如意的大媽唏。
池銘差點沒認出來,愣了下,讚道:“化裝術一流啊!”
她淡淡笑了下,把一個挎包背好,道:“可以走了嗎?”
“嗯。休息室我們已經訂好了,有專門通道過去,而且你的消息已經差不多沒人關注了,通緝令也撤了,哪怕以本來麵目出現,也不會有人察覺的。”
三人下樓,鬱襄坐定之後,郭景辰跟著她坐上後座,手伸過去,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握住她的手。
她冷冷抽開手。
雖然心中不再恨意翻騰,可是要原諒他,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事。
池銘從後視鏡裏看到了兩人的微妙氣氛,心底輕歎,旋即又釋然——比起一開始那恨不得戳死郭景辰的憤怒和絕望,鬱襄的態度已經好太多太多了,雖然現在沒原諒,可總有希望的不是?
郭景辰一路都在試圖和鬱襄說上話,可她極少回應,池銘為了避免太尷尬,時不時的說話圓場,就這樣到了機場,在休息室見到了鍾南。
鍾南左看右看,露出失望的表情:“我送你的漂亮聰明的鸚鵡你不帶走?不喜歡?”
“不喜歡!”她才不要弄隻任性貪吃又自戀的肥鳥天天在耳邊叫“郭景辰”。
“傷心!”
他故意耍寶,想讓鬱襄笑一笑,別那麼壓抑。
他這麼賣力,鬱襄心理壓力再大,也很給麵子的笑出聲,幾人就這樣胡扯了十多分鍾,工作人員便來告知飛機已經準備起飛。
一眾人起身走向停機坪,沒幾步,郭景辰和鍾南同時驚呼:“誰!”
他倆受過專業的偵查與反偵察訓練,自然比另外兩人敏銳許多。
四周建築和堆積的物品之後忽然衝出二十多個荷槍實彈的特警,將他們牢牢圍住。
郭景辰把鬱襄一拉,用身體護住她。
黑洞洞的槍口,擦得錚亮的槍支,是他極為熟悉的型號,這反而讓他冷靜了下來,淡淡環視眾人,道:“誰派你們來的?”
其中有人配合過他完成任務,對他欽佩之極,見他目光炯炯看過來,有種說不出的壓力,紛紛垂下眼。
鄭世安負手走來,身邊跟著穿著警服的鄭姍姍,兩人均是意得誌滿的模樣。
鬱襄耳朵嗡的一響。
她聽到鄭姍姍聲音的時候能克製,但是見到那張帶著飛揚跋扈神情的臉,血液流速唰的變快,太陽穴突突跳著,腦海裏回蕩著一個聲音——殺了她。
鍾南正好看見了她近乎瘋狂的眼神,心頭一震,叫道:“鬱襄!”
郭景辰迅速把她拉進懷裏,用擒拿手法死死扣住她,不讓她衝出去,湊近她耳朵用低卻斬釘截鐵的聲音說:“不要衝動,我們要收拾他們,但是我們最好別吃虧!先不說他們人多,鄭姍姍比你壯,你身上有舊傷,施力不當的話會傷到你自己,也打不疼她,劃不來!”
她牙齒咬得咯咯響,臉上肌肉有些扭曲,本就刻意把自己化妝得平庸憔悴,配上這表情,很難看,鄭姍姍噗哧一聲笑了,心裏痛快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