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附錄:關於報告文學問題的講話(1 / 3)

我今天講關於報告文學的問題。講報告文學的一般和特殊;也必然要講到文學的一般和特殊。我主要是從我自己的創作體會講起的,從特殊上升到一般。準備講這樣八個方麵:思想、生活、借鑒、語言,這是屬於創作準備階段的,構思、細節、造句、修改,這是屬於創作實踐階段的。這裏的有些話已經在新華社的講話中講過一次了。這裏會講一些講過的重複的話。但有些話是在這次以前沒有講過的,是最近自己的一些想法,是新添的。

先講思想這一方麵。當然,思想是第二性的,生活才是第一性,因為不是思想決定生活,而是生活決定思想。那麼,為什麼我不是一開始就講生活這一方麵,而先講了第二性的思想這一方麵呢?這是因為,我要講的思想是毛澤東思想,是馬克思列寧主義。

毛澤東思想,是社會經濟物質生活的實際反映,馬列主義反映了生活的真理。他們可以指導我們更好地認識生活並指導我們創作。

因此我先講思想這一方麵,然後再講生活這個方麵。(在這個講話之後,我在沈陽的創作會上又講了一次,就開頭先講生活,然後再講了思想的。)

思想是靈魂,是革命的靈魂,也是文章的靈魂。思想是統帥,是革命的統帥,也是文學的統帥。我講我自己的情況。我學習馬列主義和毛澤東思想,是二十五歲才開始的,比很多同誌都晚了。

不過也不算太晚,一進入四十年代就比較自覺的學習馬列主義和毛澤東思想了。但是,學來學去,不生根,留不住,不會用。開國以後,曆次的政治運動,我一般沒受什麼批判,不是被批判者,而常常還是批判者。也不擔任什麼學習小組長,運動一來,我就讀書,讀經典著作。所以,搞一次運動,我就能讀一次書,可是,沒有什麼進步,沒有抓住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根本的東西,這樣就到了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了。到了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就進了“牛棚”,靠邊站了。靠邊站之後呢,那是很好了,關在一個樓上,不讓下樓,也不能出去。下雨不用打傘,也不用穿套鞋,吃飯的時候,人家給你送來,吃完人家給你端走。沒有事情做,就讀書,想一些辦法搞書,還是搞到了不少;偷偷地瞞過了一些造反派的耳目,讀了不少書。

還是讀經典著作,因為當時對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不理解,感到心慌,是怎麼回事呀?到了“九一三”事件林彪摔死以後,才知道是路線鬥爭,也感覺到自己參加了路線鬥爭了。這是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根本。以後就讀得比較順當了。

一九七二年、七三年,讀的是《馬恩選集》和《列寧選集》。通讀,沒有別的事情,反正就是讀書,所以讀得很快,兩個半年把這四卷本的兩部選集都讀完了。以後就反複地讀,還讀起全集來了,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但是,卻做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越讀心裏越踏實,一直讀到一九七五年,每天都讀八個小時以上。讀了《馬恩選集》四卷,《列寧選集》四卷,毛主席的選集當時是四卷,現在是五卷了,還讀了《資本論》。原來有一個感覺,已經到了社會主義階段了,你還讀《資本論》?對資本主義社會的分析,就不怎麼重視,哪知道資本主義社會陰魂不散,連社會主義社會製度裏頭,還是非常猖獗的,還是要讀《資本論》。所以當時我將三部選集十二卷,再加上一部《資本論》,十三卷,讀了。《毛澤東選集》,當時隻到一九四九年,可是,開國以後,主席的講話公開發表的很多,也沒有一個出版社來把它們收集起來編訂出版。正式出版了的就是《關於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一篇,《在中國共產黨全國宣傳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一篇,再加上《人的正確思想是從哪裏來的》。可是有大量的主席著作沒有彙集起來,就靠手抄,搞手抄本,隻要能找到主席的文章或講話,哪怕是一句兩句,我都抄了。

主席每次接見國賓,有時報上說一兩句,我都抄了,所以主席的著作也是不斷學的。

這幾年,就是學習,沒做別的事情。除了學經典著作外,也讀了其他一些書,如《屈原》、《史記》、《前漢書》、《後漢書》、《昭明文選》、《紅樓夢》、《孔子》、《莊子》、《管子》。那個時期“四人幫”搞儒法鬥爭史,沒有人講《管子》,管子沒有人管,我就專門學《管子》。這段時間都交給書本了,因為當時也不能出去。到幹校,開始有一段勞動,後來也不搞什麼勞動了,就是讀書。到了一九七五年底,恢複工作了,還是搞專業創作。但是,那個時候寫了文章也不能發表。

我出來工作的時候,已經寫了三十萬字的東西了,到現在還沒有拿出來。恢複工作以後,也是繼續地寫,不發表,也不能發表。因為一發表就有棍子打下來的,說你這個老家夥又冒出來了,發表是沒有好處的。不發表還有人眼睛瞧著你,盯著你,還有人在管著呢!所以也沒有發表文章,不過思想很穩定,神經很健康。

等著,憋著一股勁,直到一九七六年十月六號粉碎“四人幫”,這就站起來了。但是,也還是有一個過程,因為長期不跟外界接觸,隻能看看報,聽聽廣播,雖然也是在練筆,還是寫不出來。但跑了很多地方,因為那時可以跑了,我是在湖北工作的,長江上下來回跑,在宜昌港跟一個碼頭工人一塊生活。到了一九七七年年初,大年初一,跑到了一個油田去生活,還是有時間讀書,經典著作是不可不讀的。到一九七七年的夏天,《人民文學》打來了長途電話,就問我,是不是可以寫關於李四光的文章,我當時就說可以試一試。

我就到北京來了。到了北京之後,思想就比較開闊了,而且在《人民文學》的幫助下,安排了我的活動,就去找李四光的家屬和地質學研究所。過去跑過地質,那是跟著地質隊跑到野外,其實是不懂的,但是多少有點基礎。訪問以後,拿到地質部整理的大量的李四光的講話記錄稿,把所有李四光的著作收集起來,既訪問,又看材料。以後又到華北油田去了一次,解決了寫作中的一些問題。

這樣就把《地質之光》寫出來了。

在閱讀李四光著作的時候,有一個特殊的感覺,李四光的著作裏頭是有思想的。李四光是一個早期的革命家,是孫中山先生革命時期的一個活動家。在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成功以後,李四光曾經擔任過孫中山所組織的政府的工業部長。他是老一輩的民主革命時期的革命家,這個人是有思想的。他原來是學造船的,後來改行,改地質學是經過思考的,是有理想的,是有思想的。他感覺到:首先要解決地質問題,找礦,你找不到礦,你造船工業學得再好,沒有鋼板給你焊接。李四光的著作裏頭有很多富有思想性的語言,是科學論文,但是有革命思想。我就特別喜歡有一篇文章叫做《被歪曲了的亞洲大陸》,結尾他講了這樣的話:“假如地球自轉加速的話,亞洲站住了,東非、西歐破裂了,美洲落伍了。”我是非常喜歡這句話的,我感覺這裏邊不是講地質問題。這明明是地質論文,講的是地質現象,但是他講的這話是有政治思想的,現在越來越能證明,他這句話是有深刻內容的。一個真正的科學家,即使不是馬克思主義者,也是有正義感的,是正直的,正義感很強烈的,是有思想的。不僅李四光如此,我發現,陳景潤、周培源、蔡希陶、孫健初都是有思想的。思想基礎可能並不很高,像李四光早年的作品是沒有馬克思主義的,但是最少有愛國主義,而且是有民主主義的,盡管是舊民主主義的。這些科學家如果沒有思想,絕不可能在學術上取得這樣大的成就。當然,開國以後,這些科學家有了馬克思主義,有了自然辯證法,像李四光那樣,到了晚年,是有很高認識論的水平的。我寫這個《地質之光》的文章,寫得比較粗糙,地質學方麵的術語用的也比較多,我估計很多讀者是不大懂的,而且我也感覺到他們是不太喜歡的。但是沒想到,還是有人喜歡。盡管這些地質方麵的術語讀了以後不是很清楚,但還是喜歡。我想還是思想的力量使一些讀者喜歡的。寫完以後我就回家了。

過了一個月《人民文學》又給我打電話,問我願不願意寫陳景潤。當時我對陳景潤不太了解,後來是了解的。寫這個文章的時候,寫到了文化大革命。《地質之光》寫完以後,有一位上海的讀者給我來了信說:“你寫了李四光的一生了,就偏偏跳過了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難道這是一個禁區,你不敢進去嗎?”因此在寫陳景潤的時候,我就想了:這個禁區還是要進去的,但寫到文化大革命一段時就卡住了,寫不下去了,比較困難了。解決這個困難,還是經典著作,《馬恩選集》的第一卷,裏邊有篇重要的著作,叫《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對文化大革命的態度,對文化大革命的理解,我是從馬克思的這部著作裏領會來的。《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幫助了我怎樣來寫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

所以我想借這個機會來宣傳一下,凡是從事宣傳工作的,凡是從事文字工作的,從事新聞工作的,從事語言工作的,是不可以不學經典著作的。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毛主席的著作是一定要學的,這些人都是新聞學、語言學的大師。馬克思是辦報的,辦過《萊茵報》、《前進報》、《德意誌——布魯塞爾報》、《新萊茵報》、《人民報》,而且有很多年,給紐約《每日論壇報》寫稿子。所以他的全集四十本左右,其中大量的是給報紙寫作的。列寧是給報紙寫作的,在《真理報》上,一天兩篇,兩天一篇,三天、五天一篇,寫得很多,所以《列寧全集》那麼一大堆,主要的都是見報的。

毛主席就不要說了,不但寫文章,寫專著,而且寫新聞,有個單位曾經收集了主席寫的新聞消息,出了一本書。我也弄到一本。中國人民解放軍打下南京,這一消息是主席親自寫的。《人民日報》很多社論是主席親自寫的。因此,我說:搞新聞工作的人,搞語言工作的人,除了向經典作家學習政治思想和路線理論之外,還可以學一學,看一看,他們是怎樣替報紙寫文章的。

學習經典著作有一個好處,它能夠使你感覺到一個力量,給你增加信心,使你看得遠一點,站得高一點,精神旺盛。學習是可以改變精神狀態的。一個精神氣爽的人,跟一個疲疲遝遝的人是兩個人,完全不一樣。一個人在精神氣爽的時候,所做的事情,跟他在灰心喪氣,疲疲遝遝的時候所做的事情,效果完全不一樣。我們經常或有時鬧情緒,有時候不高興。要改變。為什麼老是要這樣頹唐下去呢?能解決你思想問題的是經典著作。學馬列之後,有一個耳目一新的感覺,事情在他們看來,都是清清楚楚的。我學了以後,也多少明白清楚一些。這一清楚,思路一暢通,人的精神狀態就不一樣了。學了馬、恩就覺得什麼事情都非常清楚,哪有什麼糊裏糊塗的?學了列寧,有時就簡直坐不下來了。列寧有鼓動的力量,使你想站起來,想活動。毛主席著作,我們有親身體會了,更加親切了。所以這一點,我感覺我們的出版界,毛選編選委員會搞得慢了,當然這是不大容易做的。《毛澤東全集》還沒有出來,到了一九七八年我們才讀到毛選五卷,讀到了主席一九五七年以前的東西。我看到了日本一九七六年出版的也叫《毛澤東選集》,實際是上半部《毛澤東全集》。十本,編輯得非常好,主席的早年著作都收起來了。收集起來後,還做了研究比較。原來刊物上發表過的文章,跟現在毛選上的文章有什麼不同;主席改動了,是怎麼改動的。它有七八種符號,來說明主席是怎麼改動的。當然,那是日本人搞的,不可能是很精確的。我很希望我們的全集早一點出來。

我一個總的意思,就是要學習經典著作,一天吃三頓飯,再加上一頓精神食糧。經典著作非學不可。很多同誌都在學,盡管在座的同誌比我學得好,我還是要說,我們要下很大功夫,來鑽研和學習馬列和毛著。原來沒有這樣強烈的感覺,就是在文化大革命後期,讀了些書,才感覺到非學不可。所以我出門也好,在家也好,總是每天都要讀一點的。時間不多,我讀它一百行,讀一頁,太忙時,我讀它一段。所以我現在寫文章,跟以前是不一樣的。

《人民文學》打來了電話給我,讓我寫陳景潤,當時,我就有點搖擺,寫不寫?跟家裏人一說,家裏就反對:這個人不能寫,你別寫他。湖北有一些作家也勸我:這個人不太好寫,是個是非之人,數學研究所是個是非之地。到底陳景潤是不是又紅又專,還是走白專道路,還搞不清。有一位好朋友,專門寫一封信給我說:我聽說你要寫陳景潤的文章了,我勸你不要寫,你這《地質之光》還不錯,不要因為寫陳景潤,栽一個斤鬥。但是,我還是要研究研究,為什麼不能寫?我想解決一下這個問題,就到北京來了。到北京後的第一個晚上,在家吃飯,坐了一屋子人,他們聽說我要寫陳景潤,全部反對,說這個人是不能寫的,其中有一個是科學院的,也是強烈地反對。他並不反對陳景潤這個人,並不反對他的鑽研精神,就是覺得這個人不好寫,恐怕寫不得。現在,關於他的謠傳是少一些了,但是,去年這個時候還是流言蜚語非常多的。大概同誌們也有聽到過的,“科學怪人”了,“吝嗇”了,“白專”了,種種流言蜚語。

後來我就問了一位老同誌,我說:我想寫陳景潤,能不能寫?因為他熟悉情況,所以非常肯定地說:“寫,陳氏定理了不起。”我就決定寫了,決定寫之後,我就到中國科學院數學研究所去了。

我必須解決這樣一個問題:我能不能寫這個人,敢不敢寫這個人。這個問題還是在學習中解決的。馬克思有一本書叫《數學手稿》,已經出版了的,其中用大量的數學公式和大量的政治性的語言,來評價微積分的問題。在某一條說到某一個微積分問題的時候,他說,這個必定會激起傳統派數學家的惱怒,要受到傳統數學家的反對。但是,為新事物開辟道路,馬克思認為,這是必然的。

我原來打算把馬克思這段話放在《哥德巴赫猜想》前麵做扉語的。

後來,我把它改掉了,因為這個話要刺痛很多的傳統數學家。恰好《人民日報》發表了一個元旦社論,指出陳景潤這樣的人為革命鑽研技術,分明是又紅又專,被攻擊為白專道路。後來就用這句話作扉語了。流言蜚語是很多的,所以寫這個文章,事實上是跟流言蜚語做鬥爭的。明明是中央領導同誌都肯定了的,但是科學院還是有人在反對他。越接觸這個人,越覺得流言蜚語非常可惡。當然,那我也是分了善意的誤解、無知的嘲諷、惡意的誹謗、熱情的支持,這麼四種態度。善意的誤解是可以諒解的;無知的嘲諷也是可以諒解的;惡意的誹謗那是可恨的。解決這個革命精神的問題,解決這個寫不寫陳景潤的問題是花了一番功夫的。《人民日報》元旦社論裏的一句話,“為革命鑽研技術,分明是又紅又專,被他們攻擊為白專道路。”解決了我寫文章的主題思想。所以,我們做一些事情、或寫一些文章,就是要解決生活中存在著的思想問題,就是要解決生活中的思想路線的問題。對陳景潤的熱情支持和惡意誹謗,是兩條路線的鬥爭,而且還要鬥下去。在創作全過程中間,要解決思想問題,路線問題,就要學習馬列、毛著。我們的作品,是受他們指導的,是受他們所推動的,是從他們那裏來的。我現在比較膽大,因為我覺得我有靠山,靠山就是經典著作。這是我所要講的第一個問題,一定要很好地學。我現在學得不夠好,很多馬列著作的東西,都還不懂。底下講生活問題。

生活是源泉。物質生活是意識形態的源泉。社會物質生活,社會經濟生活,是政治、文藝等意識形態的最根本的基礎。主席講了的,社會生活、人民群眾的生活是源泉,是源、是源頭。我們生活,我們勞動,我們學習,出來采訪,就是接觸生活。我們是一麵鏡子,是一麵能動的鏡子,就是要反映我們國家我們人民群眾沸騰的戰鬥生活。那麼,怎麼接觸生活?主席已經講過有三種:下馬看花,走馬觀花,安家落戶。根據不同情況,根據工作上的要求,或者走一走,看一看,或者住得長一點,或者長期在一個地方生活。這後一點我做得很差,我是一個滿天飛的作家,到處跑,並不深入,很不深入。但是因為長期跑來跑去,跑的都是建設工地,對建設工地的認識程度也稍稍地深入一些。我一般搞得比較快,李四光花了一個月就寫出來了。陳景潤也隻花了一個月就寫出來了,我在數學研究所隻住了一個星期。後來寫蔡希陶的文章到昆明去了一下,花了三個星期,就寫出初稿來了。

這是各人有各人的方法。我一般找一個集中點,找一個焦點,一個生活的焦點。

去年大年初一,我就到了一個油田,油田的麵是很廣的。到了那裏,油田的領導就問我:“你願意到哪裏去?你願意看什麼?都可以滿足你的要求,你提出來吧。”我說:“我隻提一個要求,我隻要看一個井口,一台鑽機的井口。”他們很奇怪,噢?你隻要一個井口?我說是的,一個井口,一台鑽機,一個井場,一個井隊。他們同意了,給我安排一個井隊,守著一個井場,一台鑽機,一個井口,守了五個月。後來,石油部開電話會議,那時的康部長即現在的康副總理在電話中講了:“全國各油田的黨委書記,現在在什麼地方?你們是在工地上還是在辦公室裏麵,恐怕多半是在辦公室裏麵吧。我講完話之後,你們黨委就開個會,把工作都安排一下,留一個在家裏守機關,其餘的黨委書記、局長、部長,通通到鑽井上去守井口。因為井口是石油工業的火車頭,井口不出油,後麵的采油、輸油、煉油、油田建設,都是空的。隻有井口出了油,你才能采油,你才能煉油,你才能夠搞油田建設。”我這次是碰上了。為什麼碰上了呢?因為我寫了一些關於大慶油田的作品,寫完以後,我發現,缺一個井口。所以,我到這個油田,提出這樣一個要求,讓我守一個井口。經康副總理這麼一講之後,我很受啟發。下去或長或短你總得有一個焦點,要選擇好一個點。

我到雲南去,雲南是很大、很豐富的一個省。但是我有一個目標,就是蔡希陶這個人物。到了昆明以後,到了西雙版納,外麵吸引我的東西是很多的。我和《人民文學》編輯部的周明同誌一塊去,他就非常高興,這兒也想看,那兒也想看,這兒也想去,那兒也想去。我說:可不要這樣子,吸引你的東西永遠是很多的,但是你必須明確,你是幹什麼的,你得有個集中點,你得有個焦點。深入生活,你能夠找到一個集中點,堅持下去。不過這個點是比較難選的,你得選一個合適的點,你選中了這樣一個合適的點,堅持下去,這個對創作是有好處的。

我們湖北有一個老作家叫黃碧野。他跟我做法不一樣,他在漢水中遊的丹江口水利工程,深入生活,一住二十年。有時他也回家,他回家心也是在工程上。文化大革命中間,他也是靠邊站的,不能到哪裏去的。後來又到丹江時,那裏的書記、幹部、技術人員、工人,各工種的工人,到火車站去接他的有二百多人。他跟他們相處得非常好,寫了一部長篇小說,不久就要出版了。這個可以說是一個長期生活,安家落戶的典型,這是一條比較好的深入生活的方法,但是也並不是讓所有的人都這樣做。我還可以舉一個比他更深入的例子。我們湖北有一個工人詩人,叫黃聲笑,是個碼頭工人。從小就當碼頭工人,拿一副杠子,一副扁擔,兩根繩子,童年時代做遊戲就學碼頭工人。現在快六十了,五十多年的真正的碼頭工人,這是真正有深厚的生活基礎的。他的詩都是從生活中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