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府
酉時三刻,伴著狂風,陰沉沉的天終於下起雨來。“轟、轟、轟、”雷鳴一聲接一聲,肆無忌憚的咆哮,震耳欲聾。“啪”又是一聲雷鳴,幾道閃電如煙火般在濃黑的天空裂開,發出的光亮把天地照得慘白。豆大的雨粒從天而降,落在琉璃瓦上,落上石板路上,落在池塘裏,淅淅瀝瀝的雨滴由稀疏變得密集,越下越大,越下越猛,仿佛要把萬物全部吞滅。後院深處,一座兩層小樓獨自坐落在竹林的中央,長廊上,幾盞懸掛的燈籠在狂風中搖曳,電閃雷鳴,竟是幾分幽怖。
二樓左邊靠樓道口的一間房的木窗被人從裏麵推開,風雨乘虛而入,打濕了還落在窗框上未來得及收回的一雙手。夏以彤站在窗前,長發隨風飄揚,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手背上,她蹙起眉,卻沒有把窗戶關上。
亥時,天越發的黑沉,壓得人喘不過氣。夏以彤的神色也越發焦灼,她的目光刺穿厚雨望向遠處,像是在尋找什麼,但漆黑的夜裏,除了綿綿不絕的大雨,一個人影也不見。她輕咬下唇,顯得有些不安。
雨還在下,不知何時會停,夏以彤低頭看向沾濕的衣袖,最終,她把木窗重新合上了。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三個頭戴鬥笠身穿蓑衣的人,一前兩後一齊走進了房裏。“咚。咚。咚。”從蓑衣上滴下的水珠,漸濕了門前的地板。
“周婉晴,怎麼是你?王爺呢?”看到站在麵前的女子,夏以彤有些意外。
“予辰哥哥?夏以彤啊夏以彤,你真會開玩笑,都到這個時候了,予辰哥哥避嫌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再和你有瓜葛。”周婉晴把脫下的鬥笠和蓑衣遞給身後的侍衛,笑容冷冷,和她優雅的容貌一點不相符。
“他不是這種人,我自己去見他。”夏以彤懶得和周婉晴多費唇舌,她拿起桌上的紫靈劍,繞到另一側準備出去。
“夏以彤,不知是你真傻還是裝傻,從頭到尾,予辰哥哥不過把你當做一把好用的兵器。”周婉晴上前一步攔住了夏以彤,譏諷的說道。見夏以彤身形一頓,周婉晴再道。“兵器,有用的時候自然要時常打磨,一旦失去價值,還會反傷到自己,你覺得他還會繼續留在身邊?”
夏以彤握劍的右手驟然攥緊,她狠狠的瞪著周婉晴,卻找不到話去反駁。
“把酒給她。”周婉晴示意身後的侍衛。
夏以彤側過臉,這才注意到,周婉晴身後一個侍衛手裏端著個小幾,上麵放著一個白玉酒瓶,酒瓶旁邊是一杯已經斟滿酒的酒杯。嗆鼻的酒味彌散進空氣,令夏以彤作嘔。又一道驚雷劈下,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陣戰粟。
“這是什麼?”夏以彤心裏已猜到,還是開口問道。
“鶴頂紅,見血封喉,一點也不會痛苦。算是這兩年來,你跟在予辰哥哥身邊的厚待。喝了它,你至少還可以留個全屍,要是落到刑部那,就不會死得這麼輕鬆了。”周婉晴拿起酒杯在鼻尖嗅了嗅,好像麵前裝的是什麼陳年佳釀,她嫵媚的眼角甚是流露出幾許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