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都門前停了一部黑色轎車。一個六十多歲,大腹便便,衣著光鮮的老頭擁著月顏鑽進轎車裏。坐好後,老頭笑嗬嗬地說:“月姑娘,我帶你去海灘玩,如何?”
“農先生想去哪,我就跟著您去哪。”月顏溫柔地貼在老頭的身上說。
農先生滿心歡喜,一拍車座靠背,催促司機開車。
柔柔細沙的海灘,潮起潮落。兩個赤腳的小孩卷著褲管蹲在地下堆沙。沙灘周圍幾乎都堆滿沙堆,一堆堆,一坨坨的,像一座座小山。一陣浪潮打來,將沙堆一掃而平。小宇超嗬嗬笑著對宇深說:“哥哥,你沒我堆得多。”
小宇深說:“你瞧你堆的沙,都沒了。”捂著嘴嘻嘻偷笑。
小宇超眨了眨眼睛,說:“白堆了,不堆了。”說著,光著腳丫子就向浪頭跑去。
“弟弟,你幹什麼去?”宇深去追,不小心被什麼絆了一下,摔了一跤。爬起來身上的衣服都濕了。“怎麼辦?”宇深無主意地問。
宇超撓了撓腦袋,說:“教幹媽知道,肯定會生氣的。”又說:“有辦法了,把它曬幹不就得了。”
於是,兩個孩子找來兩根長長的竹杆,把衣服掛上去,像一麵旗幟樣插在沙土裏曬太陽。
不知道過了多久,再看衣服,還在滴水。宇深看了看天,太陽火辣辣的灼人。就說:“弟弟,太熱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宇超說:“可是衣服還沒幹呢。”
宇深說:“不要了,剛才我們從那邊過來的時候,不是看到那家門前有幾件小孩的衣服嗎,咱們去拿一件穿上。”
宇超擔心地說:“要是幹媽看出來衣服不是我們自己的,肯定會責怪的。”
“怕什麼?”宇深拉著弟弟的手就要走。但宇超不願意地說:“我不去了,你去吧!”
這時,老頭拉著月顏從那邊過來。看到這麼熱的天氣,一個小孩子坐在太陽底下,就好奇地走上前問:“小孩子,你爸爸呢?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呀,不怕熱嗎?”
任宇超一轉頭,就看到了老頭旁邊的陳月顏。他皺了皺小眉頭,手遮著臉撒開腿就跑。陳月顏放開老頭的手,“阿超,阿超”的追了上去。老頭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任宇超跑了幾步,回過頭冷冷地說:“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往水裏跑。”
陳月顏怔住了,止下腳步,緊張地伸著雙手說:“孩子,別這樣,到這裏來,快過來。”
老頭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接著陳月顏問:“這孩子是你什麼人哪?”
陳月顏還沒回答,隻聽任宇超哭著說:“難怪別人這樣罵我?原來你真的是那種人?為什麼我沒有爸爸,我爸爸呢?爸爸你在哪裏?”
聽到宇超說樣說自己,陳月顏難受得低下頭去。
老頭似乎聽明白了什麼,揚手抽了陳月顏一個耳光,罵道:“原來你這個賤貨生過孩子,真惡心。”說完,一怒而去。
陳月顏滿臉哀傷地看著兒子,一肚子的委屈沒處訴說。任宇超看到媽媽因為自己挨了一耳光,難過難過地走到陳月顏麵前說:“對不起,媽媽,剛才我不應該那樣說您。”
陳月顏慢慢蹲下身,親著任宇超的小額頭說:“好兒子,是媽媽不好,求你別怪媽媽。”
“媽媽,我不怪你,隻希望您能夠每天陪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們。”任宇超昂起頭乞求道。
陳月顏搖了搖頭,偏過臉去揉了揉眼睛,說:“兒子,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明白,等長大後就知道了,媽媽所做的一切都是情非得已。”
任宇超歪著小腦袋天真地說:“媽媽,那我要快快長大,長大了就可以賺錢養你了。”一雙小眼睛裏充滿了希翼。
陳月顏把兒子送回家,又返回到醉仙都去了。一天,任宇超坐在家裏閑著無聊,托著下巴叨念著:“我要去找媽媽,我要去找媽媽。”
任宇深說:“我也要去。”
“那咱們塊去吧!”就走就走,任宇超和哥哥手拉著手跨出了大門。
路上,狂風呼呼地吹著,灰塵和紙屑漫天飛舞。做生意的小販子被弄得睜不開眼睛。街頭,一個身高一米八幾的漢子步行趑趄而來。沿路走來,腳下拖出一條長長的血印子。當他好不容易挨到梨攤前,笨重的身體像一尊巨大的雕像,轟然倒地。賣梨人嚇得挑起梨擔子,撒腿就跑。
那具屍體在地下抽搐了兩下,就不動了。路上的行人漠不關心地觀望著,形色匆匆地來來去去。任家倆兄弟走到這裏,看到地下躺了個人,任宇超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把耳朵貼著那人的心窩聽了聽,回頭對哥哥說:“沒有心跳了。”
任宇深也跟弟弟一樣去聽他的心跳,手忽然摸到那人的懷裏鼓鼓的,軟軟的,像藏了一包什麼東西。手伸進去一摸,是一包麵粉。便對弟弟說:“這是什麼?”
任宇超接過來,隨手一扔,說:“麵粉要來有什麼用呢?”那包東西便掉進了沒蓋的下水道裏。
倆兄弟離開這裏,又繼續向前走。不多時,來到了醉仙都。任宇超抬頭看到門前車水馬龍,人跡絡繹不絕。便拉著哥哥往前直闖,卻被一個守門的叉手攔住。“哪來的小孩,進去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