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忘了那一杯黃酒(1 / 3)

在索卓羅城的最中央,有一座足以被稱為神跡的恢弘內城。五千名青平衛,一千八百名太監,兩千名宮女,他們都隻負責為那一個姓氏而活,兩百年過去了,內城護城河底的沙堤中不知有多少枯骨冤魂,偷嚐禁果的宮女,不知廉恥的侍衛,心懷不軌的太監。但這龐大帝國的至高榮譽和權利,始終被那一個姓氏緊緊的攥在掌心,巴彥帝國數十萬國民隻能在其手背的陰影下瑟瑟發抖,不安揣測著至高的天意。

巴彥帝國第五代皇帝,青盛人,聯合國甚至不知道這位皇帝的名字,這麼多年來,那遠在北方的巴彥帝國始終是聯合國心頭的一根硬刺,大部分時間,當你不撥弄它時,你意識不到它的存在。但一旦你膽敢挑弄,哪怕是輕撫那一根小小的刺,帶給你自己的終將是致命的痛哭。

因為雖然巴彥人曆代的·五位皇帝都十分好戰,但這位不同,這位不僅好戰,而且百戰百勝。

巴彥帝國皇宮的最中心,有一殿堂名為寥煙殿,這是曆代巴彥皇帝辦公會見群臣的地方,與到處彰顯著現代科技和蒸汽工業的索卓羅外城不同,皇宮內始終是一百多年前的模樣,沒有最新的蒸汽暖爐,也沒有昂貴的聲譜卡留音機,或者人人都愛的映畫播放機,這裏隻有歲月沉澱下的青磚,陳壁,老樹。

就在此時此刻,青盛人眉目緊鎖,表情不怒自威端坐在寥煙殿中心,擺出一個好威武的帝王之相,在他麵前的案台上,一個小小女孩手持毛筆,在他臉上肆意揮毫著,之前送聯合國使者覲見的紫袍文士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們,看起來似乎有要事要奏卻並不敢打擾這小小女童。

終於,大約十分鍾之後,女童放下了手中做工精致的銅管毛筆,對青盛人做了個鬼臉笑了。

“爸爸,你現在可比平常的時候威風多啦。”

青盛人見女童終於玩完了,也把方才一直板著的臉一收,笑嘻嘻的討好道。

“乖女兒,你要看老虎吃人爸爸也帶你看了,你要在爸爸臉上畫畫爸爸也允了,爸爸是不是可以辦公務了?隻要你現在放爸爸走,爸爸下周就送你個新的奴隸寵物好不好?”

那女孩倒還算乖巧,一聽父親說有公務要辦,戀戀不舍的跟父親和紫袍書生依次行禮告別,這時倒全然不見平時的頑劣模樣,顯得頗為端莊。她緩緩退去,身邊的青煙也伴著她的腳步在空氣中搖晃著,更加襯的她粉雕玉琢。

看小女孩學著大人樣一步三搖的搖出了青寥殿,青盛人方才鬆了一口氣的癱倒在帝榻上跟紫袍書生抱怨道:“你說,老祖宗學著以前皇帝樣子做個龍椅多好,非要做個榻,這一天下來腰酸背痛的。”

“老祖宗說過,龍椅是前朝皇帝弄得,不吉利,那最後一把龍椅不是現在還被那女人坐在屁股下麵嗎?倒是壹秋公主平素知書達理,偏偏這稱呼問題上....”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青盛人打斷,

“這種小事不要在乎了。叫父皇,叫爸爸,怎麼叫我不都是她父親?小孩子高興就隨她去吧。南人使者說的那件事,你覺得成功率有幾成?”

“這國家大事還是學士們比較擅長,不過既然您問到臣這兒了..臣就說幾句,信中所言肯定是真的,現在就怕她撐不到那個時候。我手下的密探回報這幾年她的存在感越來越低,就連之前提議給澳薩城增排援軍的事兒都被六城頂回來了。就怕到時候等我們準備妥當,她已經不坐在那龍椅上了。”紫袍書生恭恭敬敬的給皇帝倒好了茶,又把一條熱毛巾放在了皇帝手邊。

“那個使者,應該是她故意派來做臥底的吧。畢竟這麼多年了,我們的勇士已經打入他們高層,他們卻連一個密探都沒有放過來過。這些年你連個對手都沒有,也很寂寞吧?”青盛人笑著飲了口茶,用熱毛巾將臉上的墨痕輕輕擦去,衣袖揮動間隱隱露出了手腕上一抹銀色。

紫袍書生看到那抹銀色下意識的挑了挑眉毛,但還是滴水不漏的開口答道:“臣十分慶幸南人密探如此無能,但自從前些年那赤賊闖進草原以後...”

話音還未落,他就感覺肩膀猛的往下一沉,身旁上好黃花梨的書案竟也發出不堪重負的刺耳哀嚎,他急忙附身跪地,“臣知錯。”

但那重力仍源源不斷的擠壓著他的身體,他能聽到自己骨骼已經漸漸支撐不住,但再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在這時做出任何反抗或者脫身的舉動,他隻能以頭磕地,緊抿著嘴唇默默祈禱。

“哈哈哈哈。”終於,就在他感覺自己即將被碾壓致死時,肩膀上的重力瞬間一掃而空,皇帝仿佛此時才終於擦幹淨臉上的墨跡,將早已經冰涼的毛巾從臉上拿下。

“算了算了,是素兒自己不爭氣,他要是平時刻苦些也不會死在那老狗手裏。該是我向你道歉才對。”

“臣請罪,臣剛剛了一時失言了。二皇子武藝高超,定是赤賊耍了什麼陰謀手段。”

皇帝聽完又是大笑道:“輸了就是輸了,我青家漢子從不給自己找借口。”

“是...”

“話說回來,也不知是不是祖宗保佑,我的這位對手可算得上是一個真瘋子。”皇帝從寬大的帝榻上起身,走到窗邊背手向南邊望去,這窗戶邊每一寸,每一根木頭都是數百年的佳木,在時間的摧殘下,它們也變得越發腐朽,青盛人卻堅持不肯讓鐵或銅製的物品進入這寥煙殿。他的視野仿佛穿透了冰雪和群山,穿透了澳薩城外阻擋了他們幾百年的黑色城牆,穿透了無數聯合國的貴族和富商,直達那高懸於天空之中,承載著罪惡的城市。

“偷偷打開澳薩城門,放血戰了兩百年的死敵進關,目的居然隻是為了讓她那可笑的救世主之名重新在南人賤民的心中燃燒。不管怎麼說,她都稱得上一個瘋子。”....

“呼..呼..”

藏身在黑暗之中,白汜感覺自己的頭部仿佛被一頭牛狠狠的頂了一下,暖熱的液體從頭部向下滴落,他緊緊蜷縮著身體,盡量讓自己貼近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