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3)

相魯第一

孔子初仕為中都宰,中都魯邑製為養生送死之節,長幼異食、如禮年五十異食也強弱異任、任謂力作之事各從所任不用弱也男女別塗、路無拾遺、器不雕偽,無文飾雕畫不詐偽為四寸之棺,五寸之槨,以木為槨因丘陵為墳,不封、不聚土以起墳者也不樹,不樹鬆柏行之一年,而西方之諸侯則焉。魯國在東故西方諸侯皆法則定公謂孔子曰:“學子此法,以治魯國何如?”孔子對曰:“雖天下可乎,何但魯國而已哉。於是二年,定公以為司空。乃別五土之性,五土之性一曰山林二曰川澤三曰丘陵四曰墳衍五曰原隰而物各得其所生之宜,所生之物各得其宜鹹得厥所。先時季氏葬昭公於墓道之南,季平子逐昭公死於幹侯平子別而葬之貶之不令近先公也孔子溝而合諸墓焉。謂季桓子曰:“貶君以彰己罪,非禮也,桓子平子之子今合之,所以揜夫子之不臣。”由司空為魯大司寇。設法而不用,無奸民。

定公與齊侯會於夾穀,孔子攝相事,曰:“臣聞有文事者,必有武備。有武事者,必有文備,古者諸侯並出疆,必具官以從,請具左右司馬。”定公從之。至會所,為壇位土階三等,以遇禮相見,會遇之禮禮之簡略者也揖讓而登,獻酢既畢,齊使萊人以兵鼓囗劫定公。萊人齊人東夷雷鼓曰囗孔子曆階而進,以公退曰:“士以兵之,吾兩君為好,裔夷之俘,敢以兵亂之,裔邊裔夷夷狄俘軍所獲虜也言此三者何敢以兵亂兩君之好也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華、華夏中國之名俘不幹盟、兵不偪好、於神為不祥、於德為愆義、於人為失禮,君必不然。”齊侯心怍,麾而避之。有頃,齊奏宮中之樂,俳優侏儒戲於前。孔子趨進曆階而上,不盡一等,曰:“匹夫熒侮諸侯者,罪應誅,請右司馬速刑焉。”於是斬侏儒,手足異處。齊侯懼,有慚色。將盟,齊人加載書曰:“齊師出境,而不以兵車三百乘從我者,有如此盟。”孔子使茲無還對曰:“魯大夫也而不返我汶陽之田,吾以供命者,亦如之。”齊侯將設享禮,孔子謂梁丘據曰:“齊魯之故,吾子何不聞焉?”梁丘據舊聞齊魯之故事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執事,且犧象不出門,作犧牛及象於其背為囗嘉樂不野合,享而既具是棄禮,若其不具,是用秕粺,秕穀之不成者粺草之似穀者用秕粺君辱,棄禮名惡,子盍圖之。夫享,所以昭德也,不昭,不如其已。”乃不果享。齊侯歸,責其群臣曰:“魯以君子道輔其君,而子獨以夷狄道教寡人,使得罪。”於是乃歸所侵魯之四邑,及汶陽之田。四邑鄆讙龜陰也洙有汶陽之田本魯界

孔子言於定公曰:“家不藏甲,卿大夫稱家甲鎧也邑無百雉之城,高丈長丈曰堵三堵曰雉古之製也。今三家過製,請皆損之。”乃使季氏宰仲由隳三都。叔孫不得意於季氏,因費宰公山弗擾率費人以襲魯。孔子以公與季孫叔孫孟孫,入於費氏之宮,登武子之台;費人攻之,及台側,孔子命申句須樂頎勒士眾下伐之,費人北,遂隳三都之城。強公室,弱私家,尊君卑臣,政化大行。

初,魯之販羊有沈猶氏者,常朝飲其羊以詐。市人有公慎氏者,妻淫不製。有慎潰氏,奢侈踰法。魯之鬻六畜者,飾之以儲價。及孔子之為政也,則沈猶氏不敢朝飲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潰氏越境而徙。三月,則鬻牛馬者不儲價,賣羊豚者不加飾。男女行者,別其塗,道不拾遺。男尚忠信,女尚貞順。四方客至於邑,不求有司,有司常供其職客不求而有司存焉皆如歸焉。言如歸家無所之也

始誅第二

孔子為魯司寇,攝行相事,有喜色。仲由問曰:“由聞君子禍至不懼,福至不喜,今夫子得位而喜,何也?”孔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樂以貴下人乎?”於是朝政,七日而誅亂政大夫少正卯,戮之於兩觀之下,兩觀闕名屍於朝。三日,子貢進曰:“夫少正卯,魯之聞人也,今夫子為政,而始誅之,或者為失乎?”孔子曰:“居,吾語汝以其故。天下有大惡者五,而竊盜不與焉。一曰心逆而險,二曰行僻而堅,三曰言偽而辯,四曰記醜而博,醜謂非義五曰順非而澤,此五者有一於人,則不免君子之誅,而少正卯皆兼有之。其居處足以撮徒成黨,撮聚其談說足以飾褒榮眾,其強禦足以反是獨立,此乃人之奸雄者也,不可以不除。夫殷湯誅尹諧、文王誅潘正、周公誅管蔡、太公誅華士、士之為人虛偽亦聚黨也而韓非謂華士耕而後食鑿井而飲信其如此而太公誅之豈所以謂太公者哉管仲誅付乙、子產誅史何,是此七子,皆異世而同誅者,以七子異世而同惡,故不可赦也。詩雲:‘憂心悄悄,慍於群小,小人成群,斯足憂矣。’”

孔子為魯大司寇,有父子訟者,夫子同狴執之,狴獄牢也三月不別,其父請止。夫子赦之焉。季孫聞之,不悅曰:“司寇欺餘,曩告餘曰,國家必先以孝,餘今戮一不孝以教民孝,不亦可乎?而又赦,何哉?”冉有以告孔子,子喟然歎曰:“嗚呼!上失其道,而殺其下,非理也。不教以孝,而聽其獄,是殺不辜。三軍大敗,不可斬也。獄犴不治,不可刑也。何者?上教之不行,罪不在民故也。夫慢令謹誅,賊也。征斂無時,暴也。不試責成,虐也。政無此三者,然後刑可即也。書雲:‘義刑義殺勿庸,以即汝心,惟曰未有慎事,言必教而後刑也。’庸用也即就也刑教皆當以義勿用以就汝心之所安當謹之自謂未有順事且陳道德以服之以無刑殺而後為順是先教而後刑也既陳道德以先服之,而猶不可,尚賢以勸之,又不可,即廢之,又不可,而後以威憚之,若是三年,而百姓正矣。其有邪民不從化者,然後待之以刑,則民鹹知罪矣。詩雲:‘天子是毗,俾民不迷。’毗輔也俾使也言師尹當毗輔天子使民不迷是以威厲而不試,刑錯而不用。今世則不然,亂其教,繁其刑,使民迷惑而陷焉,又從而製之,故刑彌繁,而盜不勝也。夫三尺之限,空車不能登者,何哉?峻故也。百仞之山,重載陟焉,何哉?陵遲故也。陵遲猶陂池也今世俗之陵遲久矣,雖有刑法,民能勿踰乎?”

王言解第三

孔子閑居,曾參侍。孔子曰:“參乎,今之君子,唯士與大夫之言可聞也。至於君子之言者,希也。於乎,吾以王言之,其不出戶牖而化天下。”曾子起,下席而對曰:“敢問何謂王之言?”孔子不應,曾子曰:“侍夫子之閑也,難對,是以敢問。”孔子又不應。曾子肅然而懼,摳衣而退,負席而立。有頃,孔子歎息,顧謂曾子曰:“參,汝可語明王之道與?”曾子曰:“非敢以為足也,請因所聞而學焉。”子曰:“居,吾語汝。夫道者,所以明德也。德者,所以尊道也。是以非德道不尊,非道德不明。雖有國之良馬,不以其道服乘之,不可以道裏。雖有博地眾民,不以其道治之,不可以致霸王。是故昔者明王內修七教,外行三至,七教修然後可以守,三至行然後可以征。明王之道,其守也則必折衝千裏之外,其征則必還師衽席之上。故曰內修七教,而上不勞;外行三至,而財不費。此之謂明王之道也。”曾子曰:“不勞不費之謂明王,可得聞乎?”孔子曰:“昔者帝舜左禹而右皋陶,不下席而天下治,夫如此,何上之勞乎。政之不平,君之患也,令之不行,臣之罪也。若乃十一而稅,用民之力,歲不過三日,入山澤以其時,而無征,關譏市囗,皆不收賦,譏嗬也譏異服識異言及市?皆不賦稅古之法也此則生財之路,而明王節之,何財之費乎?”曾子曰:“敢問何謂七教?”孔子曰:“上敬老則下益孝,上尊齒則下益悌,上樂施則下益寬,上親賢則下擇友,上好德則下不隱,上惡貪則下恥爭,上廉讓則下恥節,此之謂七教。七教者,治民之本也。政教定,則本正也。凡上者,民之表也,表正則何物不正。是故人君先立仁於己,然後大夫忠而士信,民敦俗璞,璞愨願貌男愨而女貞,六者,教之致也。布諸天下四方而不怨,納諸尋常之室而不塞,等之以禮,立之以義,行之以順,則民之棄惡,如湯之灌雪焉。”曾子曰:“道則至矣,弟子不足以明之。”孔子曰:“參以為姑止乎?又有焉。昔者明王之治民也,法必裂地以封之,分屬以理之,然後賢民無所隱,暴民無所伏。使有司日省而時考之,進用賢良,退貶不肖,然則賢者悅而不肖者懼。哀鰥寡、養孤獨、恤貧窮、誘孝悌、選才能。此七者修,則四海之內,無刑民矣。上之親下也,如手足之於腹心。下之親上也,如幼子之於慈母矣。上下相親如此,故令則從,施則行,民懷其德,近者悅服,遠者來附,政之致也。夫布指知寸,布手知尺,舒肘知尋,斯不遠之則也。周製,三百步為裏,千步為井,三井而埒,埒三而矩,此說裏數不可以言井井自方裏之名疑此誤五十裏而都封,百裏而有國,乃為福積資求焉,恤行者有亡。是以蠻夷諸夏,雖衣冠不同,言語不合,莫不來賓。故曰無市而民不乏,無刑而民不亂。田獵罩弋,罩掩網弋繳射非以盈宮室也。征斂百姓,非以盈府庫也。慘怛以補不足,禮節以損有餘,多信而寡貌。其禮可守,其言可覆,其跡可履。如饑而食,如渴而飲。民之信之,如寒暑之必驗。故視遠若邇,非道邇也,見明德也。是故兵革不動而威,用利不施而親,萬民懷其惠,此之謂明王之守,折衝千裏之外者也。”曾子曰:“敢問何謂三至?”孔子曰:“至禮不讓而天下治,至賞不費而天下士悅,至樂無聲而天下民和。明王篤行三至,故天下之君,可得而知,天下之士,可得而臣,天下之民,可得而用。”曾子曰:“敢問此義何謂?”孔子曰:“古者明王,必盡知天下良士之名,既知其名,又知其實,又知其數,及其所在焉。然後因天下之爵以尊之,此之謂至禮不讓而天下治。因天下之祿以富天下之士,此之謂至賞不費而天下之士悅。如此,則天下之民,名譽興焉,此之謂至樂無聲而天下之民和。故曰:‘所謂天下之至仁者,能合天下之至親也。所謂天下之至明者,能舉天下之至賢者也。’此三者鹹通,然後可以征。是故仁者莫大乎愛人,智者莫大乎知賢,賢政者莫大乎官能。有土之君,修此三者,則四海之內,供命而已矣。夫明王之所征,必道之所廢者也,是故誅其君而改其政,吊其民而不奪其財。故明王之政,猶時雨之降,降至則民悅矣。是故行施彌博,得親彌眾此之謂還師衽席之上。”言安安而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