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邊曙色動危旌(三)(1 / 2)

“既然暗的不行,便隻能明麵上走了。”

諸葛府內眾人商議了許久卻也商議不出一個萬無一失的法子來,念語便開口道。

“這暗的都行不通,明的又怎麼可能辦得到?”

念語緩緩從懷裏掏出一個綠玉瓶子,正是葉厚樸那日贈她的七日醉,細細將藥效說了一遍之後,其餘眾人都沉默了下來。

“這藥,以前可有人用過?送藥的人可信得過?”

念語笑得有些苦澀,道:“我也不知,隻聽說有宮人用一輩子的積蓄來求這一丸藥以換得出宮的機會,出了宮之後必然是隱姓埋名地過日子,因此這藥是否真如它的名字一般,我也不能確定,但是送藥的這人,”她頓了一頓,想了一想道:“想是應該信得過吧。”

慕容致遠一把奪了藥走,反對道:“這藥風險太大,萬一那些傳說不過就隻是傳說而已呢?你不能拿命去賭。”

諸葛嶠亭卻是沉吟了一會,從慕容致遠手中拿過藥,道:“總要心中有個底才行,那名醫醫聖什麼的也不隻有你們周國才有,這藥,我先拿去看看。”

過了幾日,便傳出諸葛小王爺的王妃受了風寒的消息,據說延請了許多名醫也不見好。皇帝親自派了太醫去看望,那太醫看完之後搖了搖頭,寬慰了幾句便走了,王府上頓時哭做一團。

“我說女娃娃,你真要用這藥?”一個白胡子老頭吹著胡子瞪著眼睛問道。

念語半躺在床上,臉色蠟黃,唇上一絲血色也無,的確是病入膏肓之象,強抬起精神笑道:“白胡子,我都是要做娘的人了,可不是什麼女娃娃。”

“哼!什麼娘,你要真用了那藥,隻怕連娘也沒得做!”那老頭年紀雖大,性子卻像個孩童,隻要有人跟他頂嘴,便扭過頭去不理人,若是那人再自討沒趣地湊上去,他便從袖中隨便抓一把藥粉灑出來,有毒無毒通通不管,隻把那人趕跑便是了,因此這名醫的名頭雖大,敢找上門的卻沒幾個。隻因三年前與諸葛嶠亭打了個賭輸了,這次才會被他從苗疆逮了回來。

“你不是一直瞧不起那葉懷青麼?”諸葛嶠亭笑眯眯地推門進來,“若是這女娃娃用了藥出了事,你又把她給救了回來,不就證明你本事強過那姓葉的許多?”

一聽諸葛嶠亭這麼說,那白胡子立時便跳了起來,大笑道:“對對對,就是這個理兒,我這就回去再搗鼓搗鼓,哼,什麼醫聖,就知道沽名釣譽!”說罷便躥起身,一溜煙地跑沒了。

“怎樣?那太醫沒瞧出破綻來吧?”

自那太醫來了之後,皇帝便把諸葛嶠亭叫了去,雖然心中犯疑,但是這顧念語卻又是實實在在地病了,聽那太醫說不過就是這幾日的功夫了,因此除了把諸葛嶠亭叫進宮來細細問了一遍,實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沒有,皇上隻叫我細心照看你,能拖幾日是幾日。”諸葛嶠亭在桌旁坐下,倒了杯茶來喝,斟酌了一會,才自嘲笑道:“這孩子的親爹可比我這個掛名的爹能耐多了……”

話還未完便被念語出聲打斷:“有他的消息了?”

“他與應錦權設了個局,誘那寧相往裏鑽,寧相本想將計就計,哪料到棋差一招,連同餘黨都被清得一幹二淨。”

雖然諸葛嶠亭隻不過淡淡一句,但其中凶險卻是不想而知的,見他不但沒出事,還將寧相勢力連根拔起,念語終於放下心來。

諸葛嶠亭見她鬆了口氣的模樣,有些不忍心將後麵的消息告訴她了:“皇上今日召我去還為一事,出兵。”

“為何?”

實則即使不問,念語心中也很是清楚了。

顧將反了,康王蠢蠢欲動,上京經寧相一事,應錦權的兵力定是有所折損,而且此事尚未蓋棺定論,民心仍有浮動,此時出兵,縱然不至顛覆大周,卻也能撈得不少好處。

諸葛嶠亭看她一臉憂色,勸慰道:“這事不論是我蜀國還是你大周,都不是一年二年的事兒了,倘若真是出兵,想來小皇帝那裏也有應對之策,現下你首要便是要養好身體,雖然有那白胡子坐鎮,藥又是葉懷青兒子配的,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你是雙身子的人,縱然你挨的過去,那小子也未必就能撐過去了,好好照顧自己才是正事。”

念語輕輕點了點頭,心中卻記掛起雁滎關來,也不知父親所謀之事進行的如何了,那日的信上隻不過寥寥幾句,但是卻可以看出父親籌劃此事已有數年,卻不知能否抓住這次機會,達成心願了。

一想到此處,她不由抬眼看諸葛嶠亭,自她來蜀,諸葛嶠亭對她多有照顧,為她歸國一事亦是殫精竭慮,自己卻是瞞著消息……

諸葛嶠亭見她出了神,笑問道:“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念語不覺啞然:“終於也有你想不到的事兒了。”笑了一會,才正經問道:“若是你我有一日在戰場上相見,你會如何?”

諸葛嶠亭淡然一笑道:“你覺得我會在沙場之上拿刀砍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