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了珠峰,我再給他加五百元車費吧。”謝浪說道。
這時候,措姆又看了看天色,忽道:“糟了,不好了。”
“咋的了?”謝浪現在最不想聽的就是壞消息。
“風雲要來了。”措姆有些不安地說道,“那些藏地雪羊群,停止了遷徙,那是風雲要來的征兆。”
“不會吧,估計什麼時候能到?”謝浪問道,隨即說道:“不用回答了,我都能估計它馬上就會來了。”
隻見落日的餘暉很快就被卷入了一片黑雲之中,天色頓時俺了下來,然後遠處傳來了風嘯的聲音。
那個藏人司機,又開始咒罵起來。
“告訴他,不準停車,無論如何今天晚上都必須趕到定日,他就算要滾蛋,也必須把老子送到定日才行!”謝浪高聲咆哮道。
此時風雪更大了。
誰曾想到,這十月的天就開始下雪了呢。原來路就難行,現在天黑又加上風雪,簡直就是難上加難了,那個司機打退堂鼓,也是情有可原了。
“但是謝浪哥哥,現在一下雪,路麵就看不清楚了,而且又是晚上,我們很可能沒有到定日,就先死在半路上了,到時候隻能給夜狼當晚飯了。”措姆不安地說道。
“但是這雪一下起來,說不定會封路好幾天,那時候怎麼還可能去珠峰呢。”謝浪急道。
這時候,越野車已經停了下來,那個藏人司機不準備前行了。
“鏘!~”
謝浪手中的中國管刀彈出了一截刀刃,抵在了司機的後頸上麵,然後對措姆說道:“告訴他,如果不走的話,我現在就殺了他!讓他聽我說的做,我讓他轉彎就轉彎,出不了事情的,不過他要是不聽話,就真的隻有給夜狼當晚飯了。”
謝浪這一動,有牽動了手上的傷口,但是對於這種痛楚他已經逐漸麻木了,這次哼都沒有哼一聲。
措姆還沒有翻譯,那司機已經重新將車發動起來了,原來他其實是能夠聽懂漢語的。
“今晚能不能順利到達目的地,就靠你了。”謝浪將霸虎握在說中,暗自祈禱了幾句,然後霸虎“嗖~”地躍到了車窗外麵,化成一隻金色老鼠,分開路麵上的積雪,快速在前麵探路。
謝浪的神識和霸虎完全契合在一起,感受著路麵的變化,對司機說道:“直走,等我叫你左轉的時候再左轉……對了,這裏左轉,跟著我的那隻老鼠……”
霸虎不僅探路,尾巴更是飛速轉動,攪起來一股旋風,將它四周的雪花也卷了起來,如同在公路上蔓延的一條銀蛇,也勉強為司機指引了前行的道路。
最開始的時候,司機一直提心吊膽,擔心會將車開到什麼懸崖溝壑裏麵去,但是一段時間之後,發現謝浪和那隻奇怪老鼠指引的道路完全正確,他也逐漸放下心來。
而在措姆的眼中,謝浪此時的形象再一次高大起來,他已經暗下決心,一定要將謝浪的本事學到手。
就這樣,在午夜的時候,謝浪三個人總算是趕到了定日。
停車之後,謝浪又扔給了藏人司機一千元,說道:“對不起,先前我不該威脅你,不過我真的是有很緊急的事情。好了,天晴了你就可以回去了,我另外雇車。”
謝浪一下車,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險些就載到在雪地上,措姆連忙扶住了他。
“沒事,隻是有點頭暈而已,可能是缺氧,高原反應。”謝浪說道,但實際上卻是因為一路上謝浪都是和霸虎的神識聯係在一起,幾乎沒有一刻是中斷的,所以這樣一來謝浪的精神消耗之大可想而知了。以往謝浪利用霸虎和別人爭鬥的時候,也沒有感覺如此的辛苦。
這時候,那個藏人司機又衝了過來,將錢塞回了謝浪手中,並且激動地說了一番話。
“他說什麼?”謝浪問措姆道。
“他說他不收你去的錢,我們三個人能夠在風雪當中平安達到這裏,是因為你受到了女神的庇護。”措姆說道,“其實我也覺得,我們真的是受到了神佛的保佑,不然絕對到不了這裏。”
司機不僅堅決不收謝浪的錢,而且表示明天還原意繼續給謝浪開車。
藏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信奉神靈的習性,謝浪也不和司機爭辯,這個時候他實在是有些心力交瘁,措姆帶著他們兩個人去了一家小酒館。
雖然這時候已經是午夜了,但酒館裏麵仍然有不少的人在喝酒。
“小措姆,你可有一兩年沒有來這裏了……長這麼高了啊。”吧台邊的老板應該是認識措姆的,連忙給謝浪和司機倒了兩杯酒,給措姆倒了一杯熱奶茶,“這麼晚了,你們從哪裏來啊?”
“我們從日喀則來的。”措姆說道,在半路上就遇見了風雪。
“什麼?你這小鬼,膽子也太大了,這種天氣你居然敢叫他們趕夜路,幸好沒出什麼事情。”老板說道,“小家夥,你在這一帶也混了好幾年了,怎麼就這麼不知道進退呢。”
措姆伸了伸舌頭,喝了一口熱奶茶,“幸好我們沒事啊。哦對了,給我們找個落腳地方吧,明天早上,我們還要趕路呢。”
“這小鬼,明天還要去哪裏啊?我看這風雪,明天是肯定停不下來的了。”老板問道。
“神女峰。有的急事,非要去一趟不可。”措姆說道。
“那好,我去給你們安排住宿的。”老板說道,叫了另外一個人帶謝浪他們去睡覺的地方。
在這種地方,當然沒有什麼賓館、酒店的住宿條件了,不過房間還算比較暖和、幹淨。謝浪的身子一沾著床,立即就睡沉了。
第二天早上。
果然如那酒館老板所意料的,第二天風雪並沒有停止,甚至更加厲害了。
越野車已經困在了積雪當中,一晚上的積雪,已經沒有辦法再讓車繼續前行了。
但是事實再一次證明,措姆的確是一個有經驗的“小導遊”,他竟然幫謝浪租到了一輛雪橇,雖然價格有些貴,但謝浪認為這無疑是值得的。
司機當然隻能留在這裏等天地好轉了。
謝浪一邊收拾行禮,一邊試著撥通了冉淩的電話,因為謝浪想知道冉淩那邊有沒有進展了。
這一次,冉淩終於接了謝浪的電話。
“你說兮兮被他們帶去了珠峰?”冉淩顯然有些不太相信,“西藏這麼大,他們何必非要勞心費心地將兮兮弄到珠峰上去,你這個線索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大部分,隻是靠直覺。”謝浪說道,因為這次來珠峰實際上也隻是抱著碰碰運氣的態度。
但是,碰碰運氣,總比呆在拉薩什麼也不做要好吧,這就是謝浪的想法。
“現在這個天氣,珠峰附近可是死亡地帶,你自己小心一點,我不想到時候還要去你家報喪。”冉淩的話雖然有些不中聽,但是仍然有些關心的味道。
“謝謝,我相信我還不是一個短命鬼。”謝浪說道,掛了電話。
措姆租來的是一輛機動雪橇,在雪地上飛馳電掣,在這種路上比汽車速度還要快。
三個多小時之後,終於到了珠峰下麵的最著名的落腳點:絨布寺。
絨布寺海拔近五千米,謝浪終於有點所謂的高原反應了,但措姆這小子還真跟小犢子一樣強壯,居然屁事都沒有,還是活蹦亂跳跟猴子似的。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措姆說道,“我在雪地裏麵比你靈活。”
“你在這裏好好練習我教你的那些做玩具的手藝和雕刻技術,等你練熟了,回來我再教你其他的。”謝浪說道,“否則的話,我就不再教你任何東西了。”
“我……”措姆氣鼓鼓地,顯然有些不高興。
謝浪輕歎了一聲,這可不是旅遊,他實在不能帶著措姆去冒險了。
就在這時候,絨布寺外麵一陣喧鬧,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
“快來看,打架了~”外麵不知誰在喊道。
不用他們吩咐,謝浪當然也跟了上去。
屋子當中,供奉著一尊佛像。
一個喇嘛轉動佛像麵前的蒲團,頓時露出了一個地道的入口。
姓徐的女人和幾個喇嘛相繼進入了地道,謝浪當然也跟了上去。
因為冉兮兮在他們手中,謝浪當然耍不出什麼花樣,所以他們現在幾乎不用對謝浪有何戒備。
在地道中快速穿行了約莫二十分鍾,一行人重新回到了地麵上,這時候謝浪才發現已經出了拉薩城。
從地道口出來,麵前多了一輛吉普車,姓徐的女人和幾個喇嘛上了吉普車,謝浪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向著山區的方向前行著。
謝浪沒有繼續問什麼,現在他隻想找點見到冉兮兮,其餘的他什麼都不想知道。
反正看情況,這些人要的“東西”,似乎都在自己身上,所以謝浪覺得隻要見到冉兮兮,無論這些人要什麼東西,自己都會給他們交換的,隻要冉兮兮能夠平安無事。
但吉普車剛剛行進了十分鍾,忽地兩架直升機從天空中猛撲了下來,然後攔截在吉普車前進的道路上。
謝浪猜想這肯定是冉淩一方的人,但心中卻一點都不高興,因為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可能會因此而中斷了。
“要受苦的人是你!”冉淩一個健步從直升機上躍了下來,然後狠狠地一拳揍在了那女人麵龐上麵,看不出絲毫的憐香惜玉。
謝浪看著冉淩和他的一幫手下將這一批人一一製服,歎道:“冉大哥,你這次行動實在太迅捷了,隻是時機卻把握得不太好,要是等見到兮姐你們再動手不是更好嗎?”
“你這小子膩多廢話,當心老子連你一起收拾!”冉淩怒道,“老子成天都是跟這些不法之徒打交道,難道經驗還不如你這混小子?你算老幾,居然敢指點我來了。我告訴你,你要是就這麼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到時候不僅救不出兮兮,恐怕連你這小子也會死得很難堪。況且,幸好老子有先見之明,一直監聽你小子的手機信號,否則還不知道這幫匪徒的目的居然跟你有關係,難怪你小子聽見兮兮出事就趕來了西藏,恐怕你小子早就想到了這點吧?”
奶奶的,原來手機在不通話的時候也能夠被追蹤和監聽,所謂的高科技產品,原來根本就靠不住。
謝浪將該死的手機商暗自咒罵一番,才對冉淩說道:“我也沒想到,兮姐出事竟然還會跟我有關,不過現在這幫人既然都落入你的手中,不知道你打算怎麼處理呢?”
“當然是審問,問出他們要挾兮兮的真實目的以及他們的藏身之處,然後將他們一網打盡。”冉淩目光之中閃過冷狠之色,“就算他們的嘴巴是鐵鑄的,我也要撬開問出話來。”
謝浪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是冉淩決心要做的事情,他又如何能夠阻攔得住呢?正如先前冉淩所說的,他沒有對謝浪動粗,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隻是,謝浪覺得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又會因此而中斷了。
謝浪沒有跟著冉淩回去營地,他知道冉淩肯定有辦法撬開這幾個人的嘴巴,但謝浪並不認為冉淩這一次嚴刑逼供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謝浪走路回到了拉薩城,一邊無聊地轉悠著,一邊思索著下一步的計劃。
姓徐的女人出現,讓謝浪看到了事情的轉機,但冉淩卻很快地將這種轉機給扼殺了。
但謝浪可以肯定,既然抓走冉兮兮的這幫人是為了他身上的東西,那麼一定還會在跟他取得聯絡的,這也是謝浪回拉薩城的另外一個原因。
畢竟,城裏麵人多眼雜,他更容易讓那些想找到他的人發現。
“小賊,他媽的給我站住!”
謝浪在鬧市區溜達了一陣,忽地聽見有人高聲叫喊抓賊,然後向這邊追了過來。
一個矮小的身影不住地在人群中穿梭,雖然腿短,但是身形敏捷,卻正是先前偷走謝浪錢包的那個藏人孩子。
後麵追他的是一個青年漢人,跑得也蠻快,隻是被人群所阻隔,沒有這個小孩子靈活。此消彼長之下,兩人的距離一直都沒有拉近。
那孩子離謝浪越來越近,這時候他也發現了謝浪的存在。就在離謝浪兩米遠的地方,他忽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借助衝力,瞬間就到了謝浪麵前,然後他一揮手,一把白色的粉末朝著謝浪當頭灑了過來。
不用說,那小子手中的白色粉末肯定是生石灰了,他是算定謝浪會攔阻他,所以先下手為強,決心先用生石灰來迷謝浪的眼睛。隻從他的動作和判斷來看,這小子肯定是一個賊場老手了。
但這一次謝浪早有防備,怎麼還可能被他算計,霸虎化成一隻金色老鼠,尾巴旋轉如風,立即將這把生石灰給擋開、吹散了。
也不見謝浪如何動作,那小子忽地就從半空跌落下來,跟地麵做了一個親密接觸,這一跌雖然不會傷及他的筋骨,但是半響他都沒能爬起來。
後麵追的那個人終於趕了上來,從那小孩手中一把奪過了被搶的錢包,然後他腳上的皮鞋就向小孩子的臉上印了上去,大概是想給這小子一點教訓吧。
不過,這一腳卻並沒有在小孩的臉上留下任何的印記,至多隻留下了一點灰塵,因為霸虎的兩隻前爪穩穩地托住了他的那隻腳。
霸虎直立托起這人腳的樣子,還真有點霸王舉鼎,力扛千斤的感覺。
那小孩子看見這隻金色的老鼠,頓時眼中露出了異樣的光彩。
那青年男人也有些奇怪,看著皮鞋下麵的金色老鼠,顯然不明白這隻奇怪的老鼠怎麼就會有這麼大的力量,任憑他如何用力,都不能多踩下去半分。
謝浪對青年男子說道:“算了,你一個大人,何必跟這個小孩子計較呢。況且看你的年紀,也是有孩子的人了,你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被成年人狠揍一頓吧?”
“小孩子犯錯,那也應該受到教訓!”那人說道,“不過謝謝你幫我拿住了這個小賊,看在你麵子上,我就不跟他計較了。”
那青年男人收回了自己的腳,狠狠瞪了小孩子一眼,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快起來吧。”謝浪對那小孩子說道。
小孩子哼了一聲,拍可拍屁股上的灰塵,從地上爬了起來,“你幹嘛要抓我,幹嘛又要阻止那人揍我?”
“我抓你,因為不想看著你繼續錯下去。”謝浪說道,“你現在隻是一個小孩子,如果被那人一揍,搞不好會弄成殘疾,我覺得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下場。”
“哼,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人揍,沒那麼容易殘疾的。”小孩子有些不服氣地說道,“別以為你從他手裏把我救了出來,我就會感激你。”
“我可沒想著你感激,而且看情形你好像覺得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很光榮,你好像好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很對,是吧?”謝浪說道。
“是的,我認為我是對的。”小孩堅決地說道,“因為再沒有錢給我爸爸治病,他就會死了,媽媽已經賣掉了家裏的牛羊,什麼都沒有了。”
謝浪輕歎了一聲,說道:“所以你就來偷來搶了?而且看樣子,你已經不是第一次幹這事了吧?你覺得你做的是正確事情。那麼我問你,如果你爸爸病好了,但是他又發現他的兒子成了賊,他治病用的錢都是兒子偷搶得來的,你覺得他會怎麼想呢?也許,他會寧願自己病死,也不願意看到兒子變成壞人吧?”
“你……你胡說!”那小孩嚷道,顯得有些著急,大概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麼深層次的問題吧。
對於這個小孩子而言,他覺得自己為了父親治病而偷錢,是可以被原諒的事情,自己也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壞人,但是謝浪這番話,卻讓他覺得有些慌張和害怕。
是啊,天下父母,有誰原意自己的孩子去做賊呢?任何理由都不行。
“我沒有胡說,趁你父親還認為你是個好孩子的時候,趕緊停止幹壞事吧,否則一切就晚了。”謝浪歎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如果繼續下去,總有一天你父母會知道你現在幹的這些壞事情的。”
“那我阿爹治病的錢呢?”那孩子雖然表現得很堅強,這時候卻已經流淚了。
也許,從本質上來書,他的確不算是一個壞人,隻是走錯了路而已,畢竟是個孩子。
“你父親治病的錢,我給你惦著,等你將來有錢的時候,再還給我。”謝浪說道,他知道這個孩子很堅強,所以沒有讓他覺得自己是在施舍。
“你……真是個好人。”那孩子感激地說道,然後看了看謝浪肩上的霸虎,豔羨道:“這是你的玩具嗎?真乖啊,剛才他好像把那個大人都舉起來了,好厲害!給我看看,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謝浪說道,霸虎靈巧一躍,落在了小孩手中,“你叫什麼名字?”
“措姆,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措姆看著手中的霸虎,真是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