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倆無言,其實各自腹內有許多疑問,實在是因為一路上都被人用異樣的目光盯著,縱然我們可以裝得若無其事,也斷然無法淡定到可以在馬上談笑風生。那些路人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陳王摟著一個男子共乘一馬,不知要揉碎多少女兒心。
我幾乎是被樊天提著扔到拈芳閣的。那時他一臉盛怒,嚇得八個美人隻能遠遠地看著,竟沒人敢上來相勸。
我知他氣的是我毀了他名聲,隻得寬慰他道:“今日的玩笑的確是我開得大了些,不過王爺無須理會那些市井流言。王爺隻須一股作氣讓八位夫人都作上胎,外頭自然沒人再敢懷疑王爺是斷袖。”
都怪我素日寬慰人這檔子工夫做得太少,本意是想讓他略略安心的,誰知話出了口竟是火上澆油。
他的臉更黑了黑。
“守門的並未看到你,你何時出的門?”難得他不計較,卻先開口關心起我來。
我成心忽略他的問話,徑自望向他身後的一幹下人,其中兩三個臉像開了染坊,什麼顏色都有,那形狀奇異得緊,奇異得讓我不忍多看。
“你把他們打了?”我指著那幾個下人興師問罪。
樊天斜睨了一眼:“連個女人都看不住,留著他們已是開恩。”
罪過罪過,陳王府的圍牆修得甚高,整個王府固若金湯,一般的飛賊隻能望牆興歎,故陳王府的人隻須守著前後幾個門的出口便覺得萬事大吉,斷斷想不到我能越牆出去的。那幾個人定是被樊天認定了玩忽職守才遭的罪。
我訕訕笑道,滿心的歉疚無處表達:“其實……其實真不該怪罪他們,我是從那出去的。”邊說著邊顫悠悠地指了圍牆。
那幾個臉上開染坊的頓時滿臉怨恨地瞪著我,敢怒不敢言,我很慚愧,低著頭不看直視。
樊天許是覺得我有悔過之意,忍著性子安撫了那幾個人,遣了出去。
屋裏曖昧的沉默,氣氛有些不同尋常,我試著用餘光找尋莫倪的身影,竟尋不著。莫倪這小妮子越發懂得見風使舵,見著她正經主子一來,就把我這不正經的主子丟一邊不管了。
他低低地歎道:“我總想對你狠下心來做些什麼,卻總也狠不下。京城內除了皇宮,就隻我陳王府的圍牆最高,豈是你一個女子能翻得過去的。剛才那些話,我知你是為他們開脫,便不怪你。你要出去散心,大可與我說明便是,何苦一個人出去。京城裏紈絝子弟滿街都是,今天你也算見著了,若我沒及時趕到……”樊天說著說著,許是越想越後怕,竟一把將我抱住,“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其實他這話差矣差矣,若他沒及時趕到,我早結果了那一幫混混。
“厄……”我斟酌著要不要謝他。
“你可知我尋不著你有多擔心,整個王府都被我翻遍了,你象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好似我從未遇見過你。幸得外頭的下人來稟報,說在街上見著一個模樣與你相似,卻著男裝的人拿著三文錢一把的破扇子在街上閑逛了一整日。我便匆忙跑出去找。還好果真是你。”
我……我低頭看了看手裏那柄用雞毛變的扇子,原以為上麵畫幾株梅花就上了檔次,卻沒想到才值三文錢,登時嫌惡地一丟。
樊天曲線討好了這麼許久,今日算直剌剌地表白了一番,難為他憋屈了半年之久,總算有了突破。然我對他的心意依舊沒有突破,橫在麵前的八個女人宛如八隻蒼蠅,鬧得我極不舒服。
忽然想起今日那玉王爺妹妹的話來,我一把將他推開,上下打量了他幾遍。
“為何這樣看我?”
“你不會真是斷袖吧,平日我著女裝你也從未對我說過這番話,今日我穿著男裝你竟說出口了。”
他剛剛恢複的柔和深情的臉聞言再一次變黑,速度之快,顏色之深,令我覺得他其實長得黑點更顯陽剛之氣,他若不嫌棄,改日考慮將他膚色變化變化。
這番我還在胡思亂想,突然覺得一股氣息壓來,緊接著唇齒間散開來一陣酥麻感,令我元神大亂,險些現了真身。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毫無準備地就被他給輕薄了。
令人沮喪的是,彼時我竟一點想反抗的念頭都沒有,若是換了別個男子敢如此輕薄我,定將他一腳踹到萬靈山不可。
休得怪我,我與哲凡分離一千五百年,貪戀與他那點肌膚之親實不為過。
他促狹地看著我,原本我還在回味的吻戛然而止,待反應過來,猛地覺得一熱,想是一張臉定是紅得嚇人。
“你喜歡我。本王今日總算知了你的心意,你喜歡我。”
我……喜歡你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