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無聲。
若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腦海裏,全是剛剛發生的一切。
她永遠不會忘記當她回過頭時,觸及的金若璃那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的陰毒目光。
尊上終是在大長老和大夫人轉醒前離開了,他是被楚辰接走的。
楚辰臨走的時候還不忘狠狠地踹了巫冥幾腳,口中念念有詞,說什麼“你丫是睡了幾萬年幾千年睡傻了嗎怎麼一覺醒來連顏色都不會看了老子是給你機會報恩才讓你跟著老子的師兄不是讓你吃飽了撐的當著他麵對我未來嫂子下殺手的當然就是背著他也不行!”
一段話說的大氣不喘一下格外的清晰快速……
於是那句“未來嫂子”就伴著金若璃那陰毒幽怨的眼神在若怡的腦海裏翻來覆去的重現、重現、重現,逼得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覺。
月過枝頭,啟明星自地平線下升起,勞累了一宿的守衛們靠在牆角,一個個昏昏欲睡。
可是若怡還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她失眠了,很沒出息的因為人家隨口說的一句話便失眠了。
在意識到自己這麼沒出息的時候,她是內疚的。
便是扶搖如今孤身一人遠在東海之南的盤絲弦宮熬著日子,她都因為那句明顯隻是隨口說的“未來嫂子”給忘得幹幹淨淨,她便無比的內疚,覺得自己真心是個見色忘義沒良心的壞丫頭,扶搖平日對她的好真是浪費了。
可理智卻壓不下情感。
於是她的腦子裏亂作一團,心裏天人交戰的更加厲害,人也就更加精神了。
直至她隱隱聽見房梁上傳來極其輕微的碎石滾落的聲音,原本亂作一團卻極其精神的腦海裏便驟然停了混亂,變得無比清明。
梁上君子?
笑話……她這兒有什麼值得偷的?
她的唇角便勾了個從容的弧度。
她的命倒是很值得偷。
她躺著沒動,輕輕的閉上眼,以便自己聽得更專心。
那人的輕功應是極好的,故而直到立在了她房間的梁上,她才反應過來竟然已經有人離她這麼近。
有這般身手的……放眼整個青丘,又有誰呢?
銀夫人?
自是可以。
隻可惜她已經死了。
蘇扶搖?
亦是可以。
但他畢竟遠在盤絲弦宮。
那麼……便逃不開大長老那一家子了。
若怡輕輕的皺了皺眉。
自那極輕微的碎石滾落聲後,她便再沒聽見房上有什麼動靜。
究竟是那人怕驚動了她,故而一直沒動,還是已經動了,卻因著身手比她好上太多而未曾被她察覺?
她略略皺了眉。
腦海中穆然浮現出昨日在驛站,自己受了巫冥一擊反是尊上受傷咳血的樣子。
事到如今,她的命,已經不僅是她自己的了。
房梁上的人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她輕輕的皺了下眉,睜開眼,凝望著黑漆漆的房頂。
啟明星已經升得老高,太陽很快就要出來了。
她一動不動,房梁上的人也一動不動,亦或是動了卻未曾被她發現。